— 七月没梨 —

燕本冰雪骨

子推燕x你

非原作设定6k+


北极光,请将我遗忘。

 


1

 

子推燕记得他一百零八次消亡失败后,被人捡了回去。厚重的羽毛都被冰冷的河水浸湿了,连同他长而柔顺的靛蓝发丝。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淌进的河水了,也许是自己走进去的,也许是被人打落进去的,他懒得去翻找那些累赘的回忆。子推燕浑身湿漉漉地坐在岸边的石头上,湿透了的翅膀紧紧地包裹着他,这让他像是岸边另一块被河水淋湿的石头,他一直坐在这里,太阳光从他的羽翼游移到头顶最后打在他的翅根上,被河里乱石摩擦淤青和细小的伤口在阳光里滋生着疼痛。为什么不就这样消亡掉呢?子推燕这样想。

 

您还好吗?子推燕被轻轻地敲了一下,他闭合的翅膀张开了一个很小的缝隙,刚好足以露出他一双鎏金色的眼睛,子推燕没有说话,一直盯着你。你对着子推燕露出了一个笑,如果您没有家的话,可以暂住在我这里。

 

子推燕站了起来,他太高了,你完全笼罩进了他的影子里,他有些不自然地向后缩,试图把身后那双大而怪异的翅膀藏起来。你小心翼翼地把手搭在了子推燕满是划痕湿润的手上,然后仰起头问子推燕,可以牵着您的手吗?子推燕摊开被他攥成拳头的手,露出他久未见阳光的掌心,你将自己的手搭了过去,柔软而干燥,子推燕像是捏住了一小块棉花糖。

 

回家的走廊漫长而黑暗,唯一的光源只有你手里看起来电量不足的手电筒。子推燕进去之后屋子显得更加逼仄拥挤,他努力地缩小自己的面积,但是翅膀还是在转身的时候撞开了柜子,一只燕子从里面飞出来,它的脚掌上还系着白色的绷带。你伸出手,燕子就扑进了你的怀里,你轻柔地抚摸着它的羽毛,有些歉意地对子推燕说,我家里太小了,让你委屈了。

 

子推燕说没有关系。目光还停留在那只受伤的燕子身上。

 

它是我上个月在河边捡到的。你说,跟你一样,被河水拍上来,浑身都是伤,伤得最严重的的是翅膀,几乎都能看见骨头了,我都以为它会熬不过这个冬天。

 

2

 

屋子很小,摆设也都很陈旧了,但是却有一面很大的窗户,你就坐在窗檐上为燕子包扎伤口,她垂下头,包扎得很认真,燕子因为伤口生疼扑棱着翅膀想要挣脱,你用手安抚梳理着它的焦躁,轻轻地说,不要怕,很快就会长好的。

 

墙面受潮已经开始龟裂,经常会有脱落的墙皮和石灰落下来,桌子还有地板上经常蒙着一层白灰,而只有悬在墙上的黑白照片干净得格格不入,显然是经常被擦拭。相片里的女人大约四十来岁,笑起来眼角都攀着细纹,但依然很美丽,她的美丽是生动的,能穿透过凝固的黑白相片传递到每一个望向她的人眼中。

 

吃一点馄饨吧,你一定饿了。你从小厨房里走出来,把碗和塑料勺递给子推燕。你看到子推燕还在看墙上的照片,笑了笑说,她是我的妈妈。

 

她也住在这里吗?子推燕问。

 

她不住在这里,她去了天堂。你说。

 

天堂在哪里?子推燕拿着一次性的勺子往嘴里塞馄饨,汤汁滋润了他淡色的唇。

 

在很远的地方。那里到处都是天使。你弯起嘴角看着子推燕说,天使是像子推燕这样的,长着翅膀的,很温柔的人。

 

他们也都有翅膀吗?子推燕的翅尾微不可见地抖动了一下。

 

在那里长翅膀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你说,因为温柔的人都会长出翅膀来。

 

子推燕没有说话,还是垂着眸子望着手里的塑料勺,汤汁盈着夕晖,也映着他金色的眸子,他过了很久才说,好想去那里。

 

3

 

子推燕几乎没有关于现代的常识,怀着近乎原始的天真。你担忧他会觉得无聊,就打开电视给他解闷。你在厨房里洗碗,还没等洗完,就听到客厅里有玻璃破碎的声音,你怕子推燕受伤,匆匆忙忙地赶出去,就看到子推燕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站在柜子边,他脚下是碎裂的电视屏幕,他的手被割伤了向下淌着血,一滴又一滴汇集到他的脚下,浸染了地上的玻璃,他望过来,对不起,我看到燕子被困在里面了,想把它们救出来。

 

很疼吧。你在抽屉里翻找酒精和绷带,即使动作再轻柔酒精浇在伤口上还是会刺痛,即使子推燕没有露出任何关于痛苦的神情,你也知道,他是会疼的。尖锐冰冷的玻璃划破他的皮肤,鲜血从伤口倾泻迸流,是疼的。

 

子推燕在漫长的生命里,受过很多次伤,石子箭矢刀剑野兽的爪牙,他被这些一次又一次穿透,但是都没能够死亡。夜晚他倚靠在树下,在疼痛和生长愈合的瘙痒里毫无设防地合上眼睛,他从来都没有期待能够再次看到升起的太阳。消亡可以不分时间和地点,随时都可以,他并不挑剔。但是他从来都没有如愿。

 

没有人为他包扎伤口,因为它总会愈合。只要他的生命足够漫长,深可见骨的伤口也能消弭到看不到一点痕迹。没有人会问他,很疼吧。好像疼字从她的舌尖里弹出的一瞬间,伤口开始不自觉地流血,疼痛就从被体温浸染的皮肤滋生。

 

子推燕不太喜欢说话,你已经习惯了。所以开始自言自语,电视机是隔壁的婆婆借给我的,现在坏了得向她道歉啊。

 

对不起。子推燕垂下头,又道了一次歉。

 

没有关系的。你包扎好了他手上的伤口,末尾还系了一个很蓬松的蝴蝶结,子推燕就乖乖地任由你摆弄。你蹲下来盯着地上的玻璃碎片盯了一会,然后小心翼翼地挪动了几块,子推燕有些疑惑地在旁边看着你,不明白你在做什么。过了一会,你很高兴地指着地上的玻璃说,你看,子推燕,是燕子。

 

玻璃的碎片被你摆成了一个燕子的轮廓。你用很轻松的语气说,至少,我们把燕子救出来了呀。所以,没关系的。

 

4

 

你搬过来的时候,这里什么都没有,电视机是隔壁的老人送给你的。她说她的年纪已经很大了,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听声音的话听收音机也是一样的。

 

她干枯又瘦弱,像是爬满了老年斑被太阳晒干了的某种生物的标本,她倚靠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死亡的气息就在楼道里蔓延,她的眼睛已经变成了两个干瘪的窟窿,没有光线能够进去,但还能从里面淌出眼泪来,但是她还一边用捏成一团的餐巾纸擦拭湿润的眼角,一边笑着对推辞着的你说,哎呀小姑娘,我是快死掉的人了,我的眼睛好多年前就已经不行了。她指了指自己,你就当帮我看看里面的热闹吧。

 

现在她的耳朵也不太好用了,你大声地在她耳边说了很多次,她才反应过来,哦,哦,电视机坏了啊。我的小孙子前段时间也把我的收音机倒腾坏了。她看不见你脸上的愧疚,还兴致盎然地继续说,不过我也听不见了,收音机也没有用了,坏了就坏了吧。

 

你需要穿过很长且黑暗的走廊才能到家,走到一半的时候你忍不住回头看,她还在朝着你这边招着手,楼道的窗户里漏进来的太阳光洒在她银白的头发和银白的脸上,像是镀了一层亮的银器,她在暖和的阳光里发着光,像是这漆黑的走廊里的新的光源。

 

你走到走廊尽头打开了门,子推燕手心里的燕子听到了声响,很快地扑进了你的怀里,子推燕也抬眼望过来。

 

我回来了。你对他说。

 

5

 

淋浴室很小,子推燕有一双很大的翅膀,所以他每次进去的时候翅膀都会被卡住。淋浴头的水自上而下地冲刷着他的身体,打湿了他的翅膀,他屏住呼吸仰着头看着金属莲蓬头,大概是热水器坏掉了,热水一直都没有出来。子推燕不会搬弄这个设施,一般都是你调好了再让他进来,而他从来都不会主动求助。冰冷的水柱从他的头顶淋下,他觉得自己好像又重新回到了河水里,河水和细小的鱼在他的身体里游走,他觉得自己在悄无声息里消融成了河水的一部分,另一条支流。就这样吧,他想。

 

子推燕,子推燕。这是你第二次把他打捞上来。他从一片水源,一片丰沛茂盛的鱼虾的营养物质里长出了骨骼来。又重新地长出了翅骨,被打湿了变得沉重的玄色羽毛披满。他看到你的眼睛,你的脸颊上还残余着眼泪,他伸出湿漉漉的手指想要擦拭掉,却适得其反,你的脸上糊满了眼泪和水珠,子推燕低声问,你为什么会哭?

 

你躺在里面,我以为你会死掉。你说。

 

没关系的,我不会死的。只要有人记得我,我就无法消亡。子推燕说,淋浴头没有被关掉,还在不停地往外面喷洒着冷水,水柱细细密密地冲刷着浴室的两个人,你隔着水帘看到他金色的眼睛里有抹不开的哀怆,顺着头顶上倾泻下来的水流被淋湿的衣服紧紧贴在你的身上,变成了另一层皮肤,你也在水里逐渐失去了温度。

 

你把他拉了出来,拉到有太阳的地方去,直到湿气被蒸发。你们都没有穿鞋,每一步踏在地板上都会留下湿淋淋的两个印记,一串水印交叠在一起。你从便签本上撕下一张纸,然后拿出圆珠笔在纸上画了一只燕子。然后在燕子底下写了子推燕的名字。

 

你在做什么?子推燕问你。

 

你把那张便签折成纸飞机,从敞开的窗户里飞了出去,纸飞机乘着风飞了好远。

 

这样就好了。你笑眯眯地说。只要它走到的地方,就不会有人忘记你了。

 

它会去哪里?子推燕垂下头,被水淋湿的发梢的水滴随着重力滴落在你同样湿透了的头顶。

 

你毫不在意地仰起头对他笑,去北极啊。它会被北极的冰雪冰封起来,在夏天的时候融化,给北极所有的北极熊和冒险者看到,又到冬天重新冰封起来,等待下一个夏天。就算旅人和北极熊忘记了你,还有北极光记得,它一直都会悬在天空上。这样,永远都有人会记得你。

 

北极在哪?这也是子推燕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崭新名词。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你说。

 

你之前说天堂也在很远的地方。他疑惑。

 

天堂就在北极的隔壁。你继续胡说,但是子推燕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他点了点头,然后用祈求的语气说,那能不能麻烦北极光把我忘记。

 

你被他孩子气的模样逗笑了,笑得直不起腰来,他不懂你为什么要笑,你擦干了被笑出来的眼泪,然后用干毛巾擦拭他的头发,那得等你到了北极,然后亲自对它说呀。

 

那……你会跟我一起去吗?子推燕很少直白地袒露他的欲望,平时想要你多陪他一些,也总是只默默地在窗台边看着你离开的背影,当你仰起头来看他的时候,他又从你的视线范围隐匿了,像是地衣苔藓蔁子一样的阴郁植物,在潮湿的地方攀援生长,长出肉质的森林。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坦诚地对你倾诉他的期待,他的眸子赤忱又明亮,像是黑暗里的发光体一样,而你用毛巾吸干他靛蓝的发梢上的水滴,一直到太阳熄灭,沉默穿过杂物的缝隙,在屋子里蔓延。

 

6

 

走廊对面的老人是在这个冬天的末尾离开的,子推燕记得那是一个很冷的冬天,你跟他说河水都已经结冰了,你调笑着说,如果是这个时候来,你就只能溜着冰到岸边了。你又说,如果是冬天,那我就遇不到你了。

 

为什么呢?子推燕问。

 

那我就不会去河边啊。你说。

 

楼下在放鞭炮,还有哀乐队在吹吹打打。花圈摆满了楼道口,很多人坐在红色的棚子里聊天喝茶。子推燕坐在窗檐上往下看,燕子怕冷,窝在了他的怀里。你说这叫大燕子带小燕子,他的脑袋靠在窗户的玻璃上,好热闹。他望着底下走来走去的人群说。

 

是啊。因为婆婆帮助过很多人呢。你一边戴围巾一边说。

 

再也看不到她了吗?子推燕问。

 

是啊,她也去了很远的地方。你说。

 

也去了天堂。

 

是。你弯下腰穿鞋,临关门前对他说,婆婆帮过我好多,我去送送她。

 

你穿过很多嘈杂的声音还有香案上萦绕着的檀香,对着黑白相片上笑容依旧的婆婆深深鞠了一躬,又上了一根香。你从棚子里撤了出来,你前脚正准备离开,后脚天上就开始下雪,雪盈在了枝头,又落在你的头发上。你晃了晃脑袋,把雪粒都晃落,走到楼道口的时候仰起头,看到窗户里伸出了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接住了飘落的雪。

 

站在楼道口拍球的小孩子也抬起头,惊异地用手指着说,上面有个长翅膀的大哥哥。

 

你蹲下来用冰凉的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是啊,那是天使来接你奶奶了。

 

7

 

到了冬天,老旧的居民楼耗电量变大了,脆弱的电线几乎承担不起庞大的电流量,经常会断电。手电筒也没有电池了,你说没关系,这里还有光源,子推燕说那我去帮你拿,在黑夜里他变得笨拙了好多,转身的时候翅膀扫落了桌子上的碗筷和瓷器,噼里啪啦碎了一地。他停在原地不动了,你在黑暗里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这不影响你伸手抱住他,你把脑袋埋进他柔然的翅膀里,眼睛。你说,你看,你的眼睛像是今晚的星星。

 

子推燕在窗户的倒影里看到了自己异于常人的鎏金色的眼睛,它在黑暗里也能发出幽微的光亮。他垂下眼帘,我很奇怪。

 

哪里奇怪了?你反问。

 

只有野兽和怪物才会有金色的瞳孔。他说。

 

怎么会。这双眼睛以后还要去看很多温柔的人,美丽的风景,接纳许多带着温度的爱意。你绕到他面前,踮起脚亲吻他的眼睑,他驯服地垂下头颅来,他觉得自己的脸颊上落下了一片湿润的云,你看着他,透过月光的照耀,眸子里的爱意从模糊到逐渐清晰,雾霭变成了落在他唇瓣上的湿润的雨云。多好啊,你能帮我去看看吗?子推燕听到你说。

 

山后面的山,海后面的海,河水的源头,城市的尽头,还有北极。你说,你帮我去看看北极光。

 

那你呢?

 

这个冬天太冷了,也没有暖气,把你要说的话都冻住了。你们赤衤果地抱在一起相互取暖,子推燕的翅膀把你紧紧地包裹住,热度就从紧贴着的皮肤里滋生了,好像是在依偎里孕育出了一颗崭新的太阳来,它只属于你们,不会坠落也不会熄灭。

 

你蜷缩在他的翅膀里,声音也闷闷的。有翅膀多好啊,多暖和。子推燕说,他就是靠翅膀捱过无数个寒冬的。

 

那这个冬天也是吗?

 

子推燕说,这个冬天是因为你。

 

你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像是月牙,也是亮银薄刃,他也对你毫不设防,你大可以长驱直入,穿过他的心脏脾肺。

 

子推燕,你会飞吗?你问他。

 

他点头。

 

其实我也有翅膀,也会飞,但是只能飞一次。你说。

 

他也全然接受了你的说法,疑惑地摩挲着你光滑的脊背,那…翅膀呢?

 

被割掉了。你用很轻松的语气说。

 

那一定很疼吧。他有些担忧地望向你。

 

不疼。你看,伤口都已经愈合了。你说。

 

愈合了也还是会疼的。子推燕的眼睛里盈着从窗外漏进来的月光,玄色的翎羽垂落在积满碎瓷片的地面上,他被扎出了很多细碎的小伤口,但他依然选择缄口不言。

 

你拥住了他,他的翅膀环住了你。如同找到了遗失在对方身上的另一个肢体。你的下巴搁在子推燕光//裸的肩膀上,他的肩膀上还有未曾愈合的伤痕,你的气息吞吐在他敏/.感的翅尾,你们相贴得那么紧密,像是融进了子推燕的身体里,生成了一个新的器官,现在你依附在他的身上呼吸着,呼吸着。血管也紧密相连,你的血液也倒流进他的身体里,变成了他金色的眼睛,或者只是他翅翼上某一根缀连着血肉的羽毛。

 

子推燕,你知道吗?如果不是遇到了你,我就死在了那条河里。

 

8

 

在冬日的最后一天,居民楼的雪都化干净了,你对子推燕说,你要离开这里了。

 

他问你去哪。你说要去很远的地方。

 

这样啊。他甚至没有去问是否能够与你同行,没有结果没有必要的话,他不会开口。他望着你穿好了鞋,整理好了衣服,戴好了围巾,你在门口跟他挥手告别,燕子还睡在子推燕给它做的小窝里,它仍然一无所知,它不懂离别,也不在乎离别,它只需要振翅,就能够飞到足够远的地方开始新的旅程。

 

子推燕坐在窗檐上看着你从居民楼的楼道里走出去,他从窗户里伸出手,这一次你没有抬起头。

 

燕子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在你离开的第二天就从打开的窗户里飞走了。而子推燕一直坐在这里等着你回来。但是一直从日升等到日落,等到月亮从梢头缓慢地爬起来,他也没有等到你打开门,然后对他笑着说,我回来了。

 

他在很漫长的等待里梦到了你。他梦到你重新长出了被割掉的那双翅膀,在风里飞了起来。你看到了子推燕,像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弯起嘴角对他笑,如果您没有家的话,可以暂住在我这里。阳光碎在你的眸子里,也好像晕染成了金色。

 

子推燕一直坐在窗檐上,他也不记得到底等待了多久,一直到出租屋的门被警察拍响,他们看到子推燕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这样的表情他见过无数次,而在这间狭小的屋子里被沉睡了的于世不容又重新被这样的神情唤醒了。子推燕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从窗户边跌落下去,正好下面有一辆路过的垃圾车,他直接落进了里面,发出了很沉闷的一声响。他听到后面有人追赶的声音,而后就只听得见公路上汽车的呼啸声了,他蜷缩在垃圾堆里,翅膀裹住了他,他又沉进了这片母胎般的黑暗里,他抱着自己的膝盖,随着路途颠簸而耸动。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就像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一样。这也是一条新的河流,他睡在里面,好像自己也变成了其中之一。

 

他最后和很多的垃圾一起倾倒在了垃圾场里,今天没有太阳,太阳躲在云层里,只有白色的光透过厚厚的云层射向人间。他望着没有边际的灰白天空,他不知道能够去哪里,好像他能够看到的尽头都是垃圾,世界的骨架都是被垃圾铸成的,没有边际,也没有终点,就像他无法消亡的生命。忽然顺着风飞来了一只蝴蝶,子推燕伸出手,它就从他的指缝里滑落到了废墟里。等低下头子推燕才发现,那原来并不是什么蝴蝶,只是一张废纸。

 

子推燕把它捡起来,抚平褶皱。废纸上有一只燕子。他抬起头,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喃喃,原来,这里就是北极啊。


——


鉴于觉得我表达能力不行,还是港一下结局,“天堂就在北极的隔壁。”如果到了北极,那就能很快找到你了,是这样一个意思(。)

故事是上个星期想到的,废稿废了好多,发现自己好像真滴不擅长这种故事,又一次尝试失败(捶地)大家随便看看

 @空桑美少女活动主页 试图赶一个末班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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