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月没梨 —

跳舞的时候不要跌倒

乌洛琉斯x梅迪奇

 

 

水银之蛇曾经试图向红天使解释命运——是跌倒。跳舞的时候会跌倒,再小心翼翼地避免,穿柔软质地的平跟鞋,换上不累赘更轻便的紧腰裤。可你仍会跌倒。跌倒就是命运,下坠是命运,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即使偏离轨道,却依然无法逃离嵌套在其中,在试图去扭转的时候,就会变成命轮的锯齿。

 

红天使梅迪奇是主座下最受信赖、最受宠爱的天使,祂与其他天使都不同、不一样,与乌洛琉斯不同,与萨斯利尔也不同,祂是独特的红,要比这世间任何一种红更浓烈,让众红都黯然失色。所以祂恣睢、张扬、不拘于常礼,而主总是会宽恕祂,想必命运也会如此。祂笑意盎然地抓着乌洛琉斯银白色的长发把玩,那时候水银之蛇刚刚重启过一次,还是少年的模样,要比成年的乌洛琉斯矮上一个脑袋,可相比起来更高大的梅迪奇才更像是小孩子。祂用手指绕过乌洛琉斯柔顺的发丝,问祂:大蛇,这次重启之后,你看得到你的命运了吗?

 

这是祂时常用来嘲讽乌洛琉斯的句子。作为战争天使,梅迪奇忠诚地履行着祂的职责,掀起暴乱和战争、没心没肺地对乌洛琉斯招手,祂无聊的时候蹲在路边喂小狗也是这个姿态:大蛇,你能看得见了吗?语气怜悯得像是乌洛琉斯是个可怜的盲人。而乌洛琉斯从来不会被梅迪奇激怒,祂沉默地坐在梅迪奇的旁边,淡色的瞳孔里包裹着一层朦胧的光晕。祂还是少年的体态,所以显得有些苍白羸弱,在梅迪奇的记忆里,乌洛琉斯总是在重启和成长的道路上,天使的生命漫长到看不到边际,可对于其他人都是线性的。只有乌洛琉斯,祂行走在一个首尾相接的圆里,所以祂能无数次成为少年,而梅迪奇自始至终都是梅迪奇。

 

我看到你正在跌倒。乌洛琉斯的语气毫无起伏。梅迪奇性格有些恶劣,祂很享受在体格上优越于乌洛琉斯的感觉,一定要坐在乌洛琉斯的旁边,要祂仰视着自己。但乌洛琉斯在很多方面都很迟钝,无论是觉得屈辱还是冒犯,大部分时间在祂意识到这些情绪之前,思绪和灵性直觉就游入了更广阔的地方。这也导致祂会在梅迪奇喋喋不休地试图挑衅的时候走神,来不及做出任何让梅迪奇满意的反应。因为对祂来说,坐在梅迪奇身边的时候,梅迪奇的愤怒和梅迪奇的愉悦对祂来说都是一样的,没有区别。

 

我是在问你的命运,不是要你回答我的。梅迪奇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看看你自己的呢,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成为真神。或者你帮我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主最信任的天使——在祂还没有说完的时候,祂就摔了一个跟头,重重地从草垛上滑下来,祂坐到了地面上,而乌洛琉斯还端坐在新雨后湿润的谷堆草垛上面俯视着祂。

 

梅迪奇扯下了乌洛琉斯的一根银白的发丝。那发丝最后变成了一条死去的银白的小蛇,咬住了自己尾巴,缠绕住梅迪奇的手指。

 

 

 

乌洛琉斯,那一天刚下完雨。即使在天国也能看到彩虹横驾而过,雨水濡湿了青草,还有你白色长袍的袍角。你的瞳孔映照出近乎于虚无的颜色,你如同之前的无数次死亡一样面无表情,灵性直觉浸泡在意识之海里,它让你比任何一位天使之王都敏锐,也让你变得迟钝。你甚至意识不到你正在死亡,就像梅迪奇不相信祂正在跌倒的路途之中。乌洛琉斯,那时候你看到了什么?

 

祂是在那一个瞬间、也许不是一个瞬间。因为祂听到梅迪奇向祂抱怨祂的走神,祂问乌洛琉斯:你要这样坐到地老天荒吗?乌洛琉斯在梅迪奇最后一个音节结束的时候,看到祂轻轻地在梅迪奇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于是梅迪奇跌倒进熊熊的烈火之中死去。

 

乌洛琉斯意识到在祂试图去看属于梅迪奇的命运,并且直视到它的时候,就已经遭到了这样的诅咒——命运是:你会跌倒。诅咒与其等同。在窥视到自身命运的时候就注定祂会遭遇不幸。而梅迪奇就是诅咒的具象化,笑是诅咒、痛是诅咒、反抗是诅咒、无动于衷也是诅咒,它或早或晚,总会降临。

 

 

 

这时候乌洛琉斯已经脱离了少年的体态,梅迪奇没有办法让祂仰视自己了,索性就躺在了祂的膝盖上。大蛇啊,大蛇啊。梅迪奇胡乱地说着梦话。乌洛琉斯屏气凝神地等梅迪奇的后半句话,祂却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过去。等到祂醒过来的时候,乌洛琉斯依然保持着祂睡过去时候的姿势一动不动,银白的瞳孔静静地看着祂。

 

当时梅迪奇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冲动。跟阿蒙不一样,祂不喜欢恶作剧、虽然祂恶劣但也只是热衷于把人气得跳脚,大多数时间只是耍耍嘴皮子。祂愿意发誓,祂本来是想抓乌洛琉斯的长发,却直接吻住了乌洛琉斯的唇瓣。

 

祂从来没有见过乌洛琉斯生气,是的,乌洛琉斯不知道生气是一种怎样的情绪、不懂得爱、不懂得欲望。梅迪奇觉得自己应当要去当祂的老师,教授祂愤怒、爱、欲望。这样乌洛琉斯就永远要矮祂一头。即使现在祂需要仰起下巴才能吻住乌洛琉斯,因为乌洛琉斯已经不是少年了,可梅迪奇还是梅迪奇,和无数年前一样,和无数年后一样。天使之王梅迪奇、战争天使梅迪奇、即使沦落成恶灵,被树脂包裹着,凝结出永恒不变的梅迪奇。

 

梅迪奇爱人,像是爱战争一样爱人。爱要与死紧紧地捆绑在一起,要燃烧,要成为灰烬,梅迪奇!梅迪奇!野蛮地、狂野地、充满生命力地要去爱,也要这样去死。会把滚烫的血都流干,一滴都不剩下。在图铎的宫殿里,祂的死亡变成了一个缓慢又冗长的过程,留下时间让祂回顾这样清澈的、像是云朵一样轻盈的爱。乌洛琉斯银白的瞳孔仍笼罩着一层薄薄的、亘古不化的雾气,祂目睹着梅迪奇将祂和自己一起烧成灰烬,祂察觉到一些东西正在失去,而另一些东西正迅速地凝结成琥珀。

 

如同祂在命运里看到的一样,乌洛琉斯在梅迪奇的额间的旌旗上轻轻地落下了一个吻。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祂们在此刻开始跌倒。


——


感谢约稿!

其实好久之前就想写红了,ddl帮我圆梦(不是)

约稿恰饭点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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