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月没梨 —

水星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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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题创作

 

小季骑着单车放学回家,小朋友手牵手结伴回家,红领巾在暖橘的光里飘扬,头顶的暮色缓慢地沉落下去,有点像是大家都泡在橘子汽水里,世界是一个很大的透明汽水罐,两个人撞到一起就会像是两个气泡一样轻轻地撞到了一起,变成更大的气泡,被炸到瓶子最上面去。

 

小的时候,小季同学经常会缠着自己的妈妈问天上有什么,有太阳和月亮,还有很多星星。每一颗肉眼可见的星星都有自己的姓名。他听完了很冗长的童话,故事里王子和公主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没有人在乎他的童言稚语地问,那王子和王子呢?王子和王子是两个人世界的故事主人公,一个要去斩杀恶龙迎娶公主,另一个要去解救住在阁楼橱窗里的灰姑娘,他们的生命圆满完整,就像是两根电线,如果随便搭在一起,会短路掉,让全家都没有空调吹。

 

房间里的木头橱柜里带着淡淡樟脑丸的味道,竹床在夏天摊开,蒲扇滋悠悠地扇啊扇。在这样一个平凡得像是流水线批量生产的夏天傍晚,小季从窗户里探出脑袋,看到波澜不惊的水球盈着一汪与天空同色的光晕,雨前的傍晚的绛紫色、愈沉的夜幕里是宁谧的深蓝、靛蓝里镶着很薄的一层金边。钢铁造物一样支棱竖起的楼栋里,城市的上空出现了一颗半透明的蓝色星球,它好像是虚幻的投影,又像是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盈盈的蓝,像是柔顺的湖水一样的清澈湛蓝,轻盈地漂浮在每个人的头顶上。它庞大又轻柔,显得博大、梦幻。

 

小季一直换着电视的频道,没有一个新闻记者向其他人播报城市上空的怪异景象,它好像不是一场劫难,也不是像是史前大洪水那般难以抵御的灾难,而是送给小季的礼物,就像装在盒子里的蛋糕一样,飘着草莓味的甜香。天上轮转着太阳和月亮,现在在小季的世界里,又多了一颗庞大的水星,它离他很近,挂在妈妈脖子上的琥珀吊坠,透彻的光柔和地切割着空气,每一天都会离他更近一点点,速度很慢,可是没有停下来过,小季想,有一天可能水星会在上空把地球全都碾碎。就算是这样,生活还是要继续过呀,研究地球的存亡是科学家的事情,小季同学还是每天上学放学,咬着铅笔头发愁,要跑一千米,气喘吁吁地在终点听大地的心跳声。

 

他一直以为这是只有自己独享的秘密,专家研究天上的太阳和月亮,研究它们的适度和温度,可小季可不在乎这些,只有他知道水星从哪一天开始挂在天上,像是个挂件似的,每到过年的时候家里都会挂的中国结,一年要换一个新的,水星可能也会更迭,下雨天的时候它蓝得像是润泽的海,是很深沉的蓝,好像是它也有情绪,不太喜欢下雨天。晴天的时候蓝是一种轻快的模样,薄薄地氤氲蒸腾起来。但是有一天他看到手机上的一条短信:你也能看得到水星吗?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垃圾短信,送早餐机啦、特惠返现啊,可是小季是甘愿上当的孤单笨蛋,他发现对面也是高中生,在某一天发现天上悬着一颗水星。

 

只有一个人知道水星,连水星都是孤单的。小季跟他见面,拿着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七块钱买了两个甜筒,一人一个,最后还落了一块钱买了两块泡泡糖,互相比较谁能吹出更大更饱满的泡泡来。泡泡糖就像是汽水瓶里的气泡,碰到了一起之后会嘭地一声膨胀到天上去。

 

像是新衣服穿久了就会变成旧衣服,牛仔裤浆洗过很多次会褪色,不会再硬邦邦地硌住自己的腿,新朋友也会因为时间变成旧朋友。酒埋在院子里再挖出来,偷偷地喝了之后会醉醺醺的,脸上像是擦了女孩子的腮红,腮红的名字是橘子汽水,也溢着橘子的清甜香味,旧朋友也会产生新的秘密,他们两个在摇头的电风扇的遮掩下,交换了一个吻。

 

小季兴致勃勃地对他说:世界上的王子都是要跟公主在一起的,但是也有不愿意结婚,半路落跑的王子,他们逃到了水星上,你看那颗水星啊,我们就是水星的小孩。

 

小男朋友吻着说着水星的小孩的浪漫小季,每一个吻都像是水一样的轻柔。小季觉得自己正在被蓝色的星球包裹着,好多很好的爱正在溢向他。他躺在地上,聆听着大地的心跳声,聆听的小男朋友的心跳声,他吻着对方眼底的泪痣,很小的一颗,漂亮得让人很想笨拙地亲过去。

 

在小季陷入爱情之后,水星极速地膨胀起来,一天要比一天更大。最开始只是挂在摩天大楼上,像是吸收太阳能的锅,逐渐变得有飞机那么大,再到后面连他们世界的太阳和月亮都遮盖了过去。所有的光,日光和月光都要透过蓝色的星球,落在他们的身上也都是蓝的。

 

小季跟小男朋友坐在天台上等着末日到来,会被庞大的水星一起跟这个星球一起压成碎片,也变成宇宙的尘埃,太浪漫了。他们一起唱水形物语,小季唱歌不好听,但是英语说得很好,他说到fills my eyes with you love,说的时候就吻男友眼角的痣,他说,如果我睡着了,你也要这样把我吻醒。

 

蓝色的光落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漂亮的、剔透的光普照着、欢迎着所有即将成为宇宙尘埃的大家。小季说,我们要远离地球、远离水星,最好离太阳系也远一些,去更远的地方。

 

小季闭上了眼睛,水星从他的身上碾压而过,他像是冲出塑料袋的萤火虫一样变成黑暗里的很多光点,茫然无措地飞舞着,最后被网罗聚拢起来,重新凝聚成了人形。

 

他醒了过来,陌生的人泪流满面地抱住他,叫着他的名字。很多穿着白大褂的人开始对他鼓掌,对他说,小季,恭喜你痊愈了!等出院之后,你就会变成正常的人,不会幻想,也不会再逃避现实。小季抬起头,看到了他的主治医师,他的眼角有一颗很小的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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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点委托内容来除除草,写得比较快,大家随便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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