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月没梨 —

昊戴·谈锤子

戴妍琦想锤锤唐昊,把他锤成楼底下飘着香味诱惑一位减肥少女的老婆饼,她从床底下掏出了唐昊上次修门留下的钉锤,连热身都准备好了就差个唐昊给她锤了。然后她猛然想起唐昊已经死了。

死在情人节那一天,二月十四号,正好还撞上了过年,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不让放鞭炮也有人举着手机鞭炮APP满街跑,当个移动无污染炮仗。唐昊死在了那一天,那大概是戴妍琦见过的最简陋的葬礼,唐昊的遗言是一句中气十足的我操你妈,那个杀人的劲恨不得把商店里循环播放的好运来的声音都遮住了。戴妍琦仰起头看着唐昊,看他杀气腾腾的脸,凶起来眼睛睁得特别大,呼啸的队员都怵他,但是戴妍琦不怕他,在他生气的时候她还能弯起嘴角叫他昊哥。这次戴妍琦没有笑,嘴角连弧度都没有。

唐昊在那一天死在了她的世界里。她扭头走,没有回头,连句吊唁连炷香都没有给他留。她换了手机号也换了一切通讯工具,连唐昊知道的几个游戏小号都直接把账号卡都掰断了。她力气小掰不动,就用剪刀剪,剪刀的柄夹疼了她的手,她就直接举着水果刀把账号卡切成两半。她要给自己办一场葬礼,她把戴妍琦跟唐昊所有的关联都丢在棺木里,包括但不仅限于那几张被分尸的账号卡,她要把它们钉起来就像镇压僵尸一样还想找哪位大师求几张符贴在上面以免哪天这些玩意突然诈尸。等到她把土踩平了踩结实了又用铲子拍了几下,戴妍琦终于也死了。彻底死在了唐昊的世界里。死因不是自杀而是他杀,死因不是他杀而是自杀。

她躺在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上一次这么过瘾还是刚刚退役的时候,把浑身重担都卸了个干净,只觉得自己太轻了轻到能够飘起来,为了不让自己跟太阳肩并肩不得不用被褥压住躯壳吧。当一件事变成了负担,压弯了你的脊背压迫你的心脏让你喘不过气来,那是你的身体机能在提醒你该结束了。戴妍琦已经不是十八岁了,会因为某个男孩打篮球的姿势特别炫酷或者是无意中流露的温柔或强势而心跳不已年龄了。她已经hold不住以前最喜欢的粉红色了,也没有在一次次争吵里永远保持上风,或者说她太疲惫了。戴妍琦成年以来学会最多的就是放弃,这应该是成年人的必修课。她选择了雷霆,选择了胜利,就不得不压制自己的天真,压制自己的本性,她不能做戴妍琦,她要成为肖时钦,她要变成超人,她要忘记自己的性别也忘记自己的软弱,连眼泪都只能逆向流淌,让它和身体里的血液溶解在一起吧,雷霆不需要眼泪,武汉每年夏天的水已经足够把雷霆淹个底朝天了。

唐昊没有做错什么,戴妍琦也没有做错什么。或者他们都做错了而不自知,两块轮廓不同的积木偏要学别人搭在一起,你磨破他一层皮,他磨掉你一点漆,最后两块积木伤痕累累也找不到契合的角度。

戴妍琦想吃老婆饼了,在唐昊的头七。她想起来她第一次在武汉见到唐昊的时候唐昊正搓着手在人群里等着买老婆饼,戴妍琦站在他后面,看着他买走了最后一个老婆饼,差点气哭了。唐昊低下头看了她一眼,两个人对视了十几秒,然后戴妍琦就看着唐昊一口咬掉了半个饼,戴妍琦当时就想锤爆他的狗头,即使唐昊也并没有做错什么。可能唐昊在啃这个饼的时候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裹着厚棉袄的小个子姑娘会成为自己的女朋友。而且一谈恋爱就是七年,七年真不是个好数字,七年之痒他们痒痒挠都不挠,直接用刀把那块皮肤给剜了下来。戴妍琦坐在窗户边望着楼下的老婆饼摊,没人排队老板坐在便利店门口跟老婆婆唠嗑,沾着油光的塑料袋随着风飘舞。她想,蚂蚁都能竞走十年呢,但是她跟唐昊终究走不过七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爱情长跑,就纯属一个人开越野车在跑道上飞驰一个人迈着小短腿悠闲地散着步,连节奏都不对跑个锤子。

戴妍琦最后把那个锤子也跟着那掰成两半的账号卡一样丢进了绿皮的垃圾桶里了。她也锤不动门,也锤不到唐昊,留着那玩意也只能占位置。全世界也不是只有一个唐昊会耍锤子,隔壁剧组唐三他爹刷得比他溜多了。今天是唐昊的头七,也是戴妍琦的头七,她不给他上香也不给他立牌位,跑到楼底下买了个老婆饼一口咬掉了一大半,混着脸上化妆品的味道嚼了下去。

她一口都没有给他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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