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月没梨 —

舌尖上的黑魔王(26—28)

上部《好故事》:“这是一个很好的故事,她有很好的人生。”

汤姆里德尔bg


第二十六章

 

1

 

十一月底的时候,霍格沃兹里的蛇几乎都进入了冬眠。虽然佩格跟它们没什么共同话题,它们喜欢吃田鼠、昆虫、蜥蜴,但佩格只吃人类的食物,所以它们觉得她是个怪胎,而最古怪的是,她居然有名字。蛇靠气味分辨同类和食物,名字是人类创造的累赘的东西,那条瘦小的花蛇说:因为他们的嗅觉没有我们灵敏,无法通过气味分辨对方,所以才需要名字。佩格却觉得名字还有更深的含义。

 

佩格失去了她没有姓名的蛇朋友们,它们去冬眠了,睡着了,她会在来年的春天再看到它们。但有的朋友可能会在睡眠的过程中被猎杀了,在孤儿院的时候,这是经常会发生的事情,好像一旦睡了过去,死亡就会平均地降临在每一条蛇的身上。蛇们很难准确地去描述死亡,它们是这么说的——变成了一条皮带。这就为它们的结局定性,从会捕食的动物,变成了皮带一样的,没有生命的物品,那就是它们的结局。

 

他们正在斯莱特林的休息室,因为地窖实在是太寒冷了,所以其他斯莱特林的学生会选择到温暖的休息室来写作业,或者是闲聊。佩格太无聊了,于是在桌面上学着蚯蚓的样子扭动着身体,一下变成一个凸字一下又回归成一条直线。有些斯莱特林的女生看到了捂着嘴偷偷地笑,小声地说:好可爱。经过了半个学期,很多人对汤姆没有那么排斥了,毕竟这里是斯莱特林,只要能够证明自己的能力,他们从不拒绝强大或是即将强大的盟友,除了极个别极端纯血主义家的孩子,大多数人再提到汤姆里德尔都会说,虽然他是个混血,但是脑子确实非常好用。而佩格也确实非常温顺,几乎没有攻击性,大多数时候都很安静地在汤姆身上当一个会动的装饰品,几乎没有露出过獠牙来。所以很多斯莱特林也不排斥这条会跟着他们身后溜进休息室的蛇。

 

“斯莱特林的休息室里有一条蛇,听起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斯卡曼德偶尔会用一些糖果来投喂佩格,不过一般都是在汤姆不在的时候。

 

坐在汤姆不远处的小女孩好奇地盯着佩格看,因为她的颜色实在是太少见了,浑身都是莹白色的,看不到其他的杂色,而眼睛像是湖水一样的蓝,谁也不会否认这是一条很漂亮的蛇,而她又显得那样无害,好像是谁投喂她,她都会毫无芥蒂地吞咽下去,然后用脑袋蹭蹭对方的手背,好像落下的一个冰凉的吻。小女孩试探性地伸出手,想要去像是往常一样抚摸她,但敏锐的小孩子很容易会察觉到空气氛围的不对劲,她抬头看向汤姆,佩格的主人,他用阴鸷又冷漠的目光看了过来,这个男孩在展露出真实情绪的总会显得鬼气森森,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但当她问出:“我能摸摸它吗?”的时候,好像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所有的错误都被修正,那样的表情像是云烟一样在他的脸上消散了,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他非常平静地颔首:“当然可以。”

 

于是小女孩如愿地触碰到了这条莹白的蛇。它那样冰冷、每一片蛇的鳞片好像都在黑湖的湖水里浸泡过一样,但她却又不自觉地朝着温暖的地方滑去。太冷了,她想,那最温暖的地方是哪里呢?她望向了壁炉里燃烧着的火焰,那是火啊,她一瞬间有一种想要奔赴进去的冲动。但最后在小女孩很快地对一条没有温度的蛇失去兴趣后,她爬回了汤姆的袖子里。

 

我睡一觉,汤姆,如果吃饭一定要记得叫我。她对汤姆说。

 

她知道汤姆不会回应她。

 

2

 

临近圣诞节的时候,大家的心都飘了。大多数的人都会选择回家跟家里人过节,尤其是离家了好几个月的刚刚入学的一年级新生,但汤姆很早登记了留校。伍氏孤儿院的人巴不得他永远都不要回去,而他更是厌恶重新到那个狭窄偏僻到处是麻瓜的地方去。

 

很多人都在兴致勃勃地讨论着自己会受到多少圣诞礼物,又会送给谁。而汤姆似乎完全没有这个打算,他不会收到礼物,他也不会送谁礼物。佩格想了想,也可能是因为他囊中羞涩。

 

佩格。汤姆嘶嘶地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的嘀咕我不是没有听到,只是不想跟你浪费时间。

 

原来佩格一不小心把自己的腹诽说了出来。

 

佩格又想到了她作为琼纳斯的时候,阿布给的那一袋加隆,又想了想汤姆这边一百个银西可,准确来说,现在只剩下十几个了。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贫穷,佩格忧郁地趴在窗户边上看黑湖里的游来游去的章鱼,然后对汤姆说:我们以后一定要赚钱啊!我想每天躺在金加隆里睡觉。

 

那我直接把你关到古灵阁里去。汤姆说。

 

佩格想了想,下意识地用阿芙拉的嘲讽语气:那等你能够在古灵阁拥有一个账户的时候再说吧。

 

三个加隆。汤姆朝着佩格竖起了三根手指。

 

佩格不明所以。

 

处理得好的干蛇皮能够在魔药材料市场里卖出这个价格。汤姆冷静地收回手指:你知道,我是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得意门生,处理它对我来说不是一件难事。

 

然后我就可以去古灵阁开一个账户。他继续说:你可以实现你的愿望了——睡在金加隆上面,甚至你都变成了金加隆。

 

佩格吓得变成了一道银色的闪电,消失在了汤姆的视线里。

 

3

 

圣诞节的霍格沃兹冷清很多,斯莱特林长桌上没有几个人用餐,但是勤勤恳恳的小精灵们还是准备着丰盛的菜肴,甚至比往日还要更丰盛一些,这便宜了佩格,她几乎敞开了肚皮吃,一边吃一边跟汤姆说:这是不浪费粮食的好习惯。

 

圣诞节对于汤姆来说跟之前的三百多个日子没有任何区别,唯一的好处就是周围清净了很多,没人在他的视线里晃悠。除了佩格,她似乎为了迎合圣诞节的喜庆氛围,让别人给自己系上了金红色的绸带和铃铛,在地窖里招摇过市。

 

见鬼。汤姆捏住了她的尾巴: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养了一条向往着格兰芬多的蛇吗?

 

他想拆掉它,但佩格负隅顽抗,最后他们各退一步,汤姆给绸带施了个变色咒,让它变得不那么刺眼。佩格还偷偷抱怨:但是银绿色一点都不符合圣诞节的氛围。

 

等到汤姆看过来的时候,她就立马改口:听说下雪天银绿色跟圣诞节更配哦(???)

 

虽然今年圣诞节没有下雪,但云很沉,按照佩格的直觉,大概没几天就会有很大一场雪了。也许他们还可以去打雪仗,佩格高兴地想着,于是在衣柜里钻来钻去,整个寝室里都是叮叮当当的铃铛响声。

 

她把汤姆叠好的衣服都弄得一团糟,汤姆挥了挥魔杖,让佩格漂浮了起来,轻轻地落在了地毯上,然后是汤姆的毛衣和袍子,它们在空气里翻折着,很快就被叠成了最初的模样。在它们被魔法悬浮起来的时候,有很亮的像是水晶一样的东西掉落在了厚厚的地毯上。汤姆伸出手捏住它,发现那是一颗很好看的糖果,蓝色的晶体里睡着一只白色的精灵,它被包裹在透明的糖纸里,像是蓝色的琥珀一样。汤姆想起来,这是列车到达霍格沃兹的那一天,沙菲克突然的示好,而汤姆也很反常地收下了,一直没有拿出来,也没有丢掉。

 

他撕开了糖纸,蓝色的晶体像是水一样融化在了他的手里,又很快地在温度很低的空气里蒸发,里面白色的精灵扑扇着翅膀飞向了佩格,停在了她的鼻尖,轻轻地垂下头,亲吻着她。但事实上它只是一道幻影,无法触碰到任何人,但佩格还是感觉到被亲吻的鳞片有着异于其他的温度。佩格张开嘴的时候,它就变成了一道甜腻的水流流泻进了她的嘴里。她尝到了很幸福的感觉,好奇怪,明明都不知道什么是幸福,但是在吃到它的一瞬间,这个单词就出现在了佩格的脑海里。如果不是作为冷血动物的蛇不会流泪,她觉得她会当场哭出来。

 

汤姆看着佩格一直反常的没有说话,以为那颗糖有什么问题,也许是一个恶作剧的糖果,沙菲克只是为了整蛊他。他皱着眉准备走上前去检查佩格的情况,佩格却跃上了汤姆的肩膀,想汤姆展示着她只是睁着眼睛打了个盹,实际上比任何一条蛇都要健康活泼。她贴到汤姆的耳边轻轻地说:谢谢你,汤姆,这是很好的圣诞节礼物。

 

虽然这颗糖是她给汤姆的,四舍五入是她自己在送自己礼物,但是她可以谅解的,毕竟汤姆现在还很穷(?)

 

诺特和克拉布都回了家,寝室里只有汤姆和佩格。佩格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跟汤姆说话了,明明房间里很黑,但是佩格的蓝眼睛却很亮,汤姆想起来那颗在他口袋里放了很久的蓝色的糖果。透明的包装纸上面印着它的名字:Happiness,上面说吃下了这颗糖会感到幸福。汤姆对此嗤之以鼻,他从不屑于用这样的小把戏来追寻暂时的麻痹。

 

汤姆啊。佩格叫他的名字:吃下了那颗糖之后,我看到了好大的一个糖果屋。

 

这样就能够让你获得幸福了吗?汤姆说:这些都是假的,你没有必要沉迷在里面。

 

他沉默了一会,又说:而且我以后可以给你买。

 

佩格有些忧郁:我觉得十几西可可能不太够——

 

汤姆恼怒地说:那只是暂时的!

 

噢。佩格很快就被说服了,她整个身体都陷进了枕头里,像是在颠三倒四地说梦话:我们以后会变成很好很厉害的大人吗?

 

 

第二十七章

 

1

 

汤姆在图书馆里看书,佩格觉得他总有一天能把这里所有的书都翻个底朝天。汤姆听到她的嘀咕,只又往后面翻了一页,然后说:这些还远远不够。

 

佩格不太爱看书,准确来说,没有蛇会喜欢那些沾满了灰尘的纸张。它们有什么用,不太好吃,睡在上面也不会觉得温暖。于是佩格就到黑湖边上去溜达,因为圣诞节假期的原因,之前在这里偷偷幽会的情侣也都不见踪影了。佩格在草丛里打滚,它有坚韧的鳞片保护,不会被草叶的锯齿划伤,所以她翻滚起来毫无顾忌。她好喜欢这样天旋地转的感觉,好像骑上了飞天扫帚在密林和山丘之间穿梭。她翻滚啊翻滚啊,一头撞到了树根上,她仰起头,在好低矮的树根边上看到了一行字母。不是用墨水写成的,而是通过兽类尖锐的牙齿撕咬成的划痕,它在粗糙的树皮上留下了一个名字——Peggrita,这是佩格的名字。

 

于是佩格恍然大悟,原来这里是我的树呀。她用脑袋刨了一会土,在蓬松的土壤里寻找她曾经埋在这里的玫瑰,她钻了好久好久,她感觉自己是不是已经钻到了世界的另一边去,但还是没有找到她的玫瑰。它也像是蛇一样吗?会顺着松软的土爬行向更远的地方?佩格围着那棵树饶了个圈,但是依然没有找到它。她曾经以为这是很好很安全的办法,只要她把它埋在这里,这就成了她跟这棵树的秘密,树不会说话,而蛇也不会说话,所以它们都会互相保守秘密。它们谁也没有破坏契约,但是她的玫瑰仍是失窃了,好像是十二点钟的魔法失效了,邓布利多教授送给她的玫瑰又重新变回了一只轻盈的羽毛,从缝隙里飞走了。

 

她想起了之前在吊灯上偷听到的对话,温室那里还有一片玫瑰花田,不知道它们守不守诺,会不会因为被发现还在冬天里盛放,就在一个月里很快地枯萎凋零。

 

2

 

她好辛苦地打洞,钻进了温室里,她在黑暗的泥土里穿梭,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土拨鼠,每天就是不停地挖洞呀挖洞。从里面钻了出来,脑袋上还耷着很薄的一些尘土,她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玫瑰花田,它们仍在寒冬里盛放着,像是不愿意认输一样,寒冬的花朵要绽放得更浓烈更自信。她穿过了一层光膜,在彻底进入了温室的范围后,她几乎被这些各色的玫瑰淹没了,寻找不到方向。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太自私地让它们停止继续生长,她跟每一朵玫瑰都打商量:你好呀!我能够找你们借走一片花瓣吗?温室里的风拂过,所有的玫瑰都向她轻轻地点头。于是她高兴地于是佩格小心翼翼地露出尖牙,扯下了眼前距离最近的一小片玫瑰花瓣,很快她的身边就堆成了一座花瓣的小山。

 

她把它们都装进了一个很小的袋子里,然后抗在了脑袋上,像是带着行李逃荒的蛇。为了完整地把它们运送出去,她又在温室的边缘刨了一个很大的洞,脑袋抵住用力地把它们都推出去。

 

等到她从温室里钻出去的时候才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天鹅绒般的暗蓝色的夜幕上悬着寥寥几颗星星,今晚连月亮都在过圣诞节的假期。一直都没有下雪,听说雪是给所有想要堆雪人的小孩子的馈赠,今年没有下雪一定是小孩子们不够努力地向上天祈求。佩格想。她又重新把它们藏在了那棵树下面,为了防止它们跟那朵玫瑰一样私自逃跑,佩格用牙压紧了扎带。

 

佩格最后在黑暗里蹭了蹭粗糙的树皮,虔诚地祈求:这次一定不要再偷偷跑走了哦!

 

3

 

汤姆准备像是往常一样去图书馆,昨天闭馆之前他想要看的内容还没有看完,就被粗鲁的图书馆管理员给赶了出来。他的眸子阴沉沉,显然对于昨天的经历非常不爽,或者更多的是带着对于某一个日期的迁怒,它到来了,现在就悬在他的头顶上,十二年前的今天他诞生了,而他软弱的母亲也在这一天死亡,他和这天会诞生的几百万个婴儿一起诞生,而他的母亲像是这天会死亡的几百万人一起死亡。

 

汤姆走出了地窖,他得绕过黑湖才能抵达图书馆,但在他靠近一棵树的时候,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树冠上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并不奇怪,总有一些格兰芬多喜欢施隐身咒埋伏在这附近,找一个落单的斯莱特林然后朝他施一个恶作剧的咒语,只可惜这次他撞倒铁板了。汤姆的眼神冷了下来,他举起了魔杖指着那颗发出异动的树:“是谁在那里?”他准备只要那人露出脑袋,或者只是露出魔杖,他就能让对方有个印象深刻最好铭记终生的教训。

 

但在他抬头的一瞬间,像是一根针扎破了膨胀的气球一样轻微的噗嗤声,花瓣们像是坠落的雪一样向他飘落。它们有不同的颜色,来自不同的品种,有些花瓣已经开始枯萎了,边缘发卷泛黄。汤姆以为是突然袭击,在第一片花瓣坠落的时候就用了盔甲护身,所以它们没有一片能成功地落在他的身上,最后都像是被透明的屏障隔开了一样。今年一直到年末也很反常得没有下过大雪,这里像是人工降落的一场雪,只不过雪都罢工了,拜托亲戚花瓣顶上。汤姆在那片花瓣的雪里抬头,他看到佩格从枯萎的树杈的遮掩下露出了脑袋,朝他嘶嘶地吐着鲜红的舌头,只有在她很高兴的时候她才会这样做。

 

你在上面做什么?汤姆收回了魔杖,脚碾在那些花瓣的尸体上,他朝着她摊开手,示意她跳下来。

 

我在庆祝呀!佩格松开了勾住树枝的尾巴,落在了汤姆的袍子里。

 

庆祝什么?

 

庆祝十二年前,你诞生了呀!

 

一片被风吹走的,迟到的花瓣晃荡着、晃荡着,轻飘飘地落在了汤姆的黑发里。

 

4

 

杜蒙教授说,可以用玫瑰向喜欢的人表达爱意。那么玫瑰和爱应当是挂钩的,多蕾西追寻着爱,玛格达也追寻着爱,邓布利多教授说爱是最强大的魔咒,即使佩格好难说清楚它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但是一定是很好的东西,所以才会让这么多人都趋之若鹜,对它推崇备至。所以她要把它们都送给汤姆,像是雪是给冬天每一个想要堆雪人的孩子的馈赠一样,她把这些借来的爱,毫无私藏地朝他倾倒。

 

佩格慢吞吞地爬到了汤姆的身上,心脏的跳动顺着血管传导进了她的耳朵里。原来汤姆的心脏也是这样跳动的,好像跟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差别。但是为什么,有些东西好像无论怎么努力地填补进去都会顺着缝隙漏出来呢?就像她藏在树下的那朵玫瑰,她压得那样严实,却仍是在土壤里消失了。

 

汤姆。佩格趴在他的耳边叫他的名字。

 

嗯?汤姆模糊地哼出了一个音符。

 

今年是不是无论多么努力也没有办法下雪了?佩格问。

 

问梅林去吧。汤姆有些不耐烦地敷衍着,然后翻了个身。

 

难道汤姆跟梅林是很熟悉的朋友吗?为什么总是要让她去问梅林。佩格不着边际地想:好吧,那就祈求汤姆的好朋友梅林啊,如果今年没有下雪的话,那明天一定要下雪呀,要不然所有小孩子都不能堆雪人了。

 

她过了好久都没有睡着,原来蛇也是会失眠的吗?最后她开始数汤姆的心跳声,从一数到了七十四,又从七十四数到了二十六,像是某种安眠曲一样,在汤姆均匀的呼吸声里,她也很快进入梦里。而此时在窗外,在黑湖湖底的上方的世界里,无声的雪在黑暗里飘落,它们晃荡着、晃荡着,落在了所有枯黑的枝桠上。

 

这是1938年的霍格沃兹的最后一个夜晚。

 

 

第二十八章

 

1

 

两周的圣诞节假期结束后,学生们都陆陆续续地返校。斯莱特林的长桌上每天都有人在讨论着自己收到了谁的礼物,又向谁赠送过礼物。这好像成为了一次小型的人脉关系的展览会,尚且未踏出校园的小巫师们向他们的父母汲取关于成年世界的经验,然后努力地模仿着。

 

阿布拉克萨斯在斯莱特林人缘很好,阿芙拉抱怨他恨不得要被那些礼物盒给淹没了,但他仍只给了少数几个人赠送了礼物,因为数量一旦泛滥了,那么礼物就失去了本来的意义。所以收到了阿布回礼的小巫师们,几乎迫不及待地跟同伴炫耀着这一点。

 

“你居然还给诺特送了礼物?”阿芙拉一边咬着黄油华夫饼,一边含含糊糊地质问阿布:“我怎么不知道你们的关系亲密到圣诞节可以相互赠送礼物的程度了?”

 

“最近跟诺特家有生意往来。”阿布在给面包刷果酱,似乎经过半年的锻炼,他已经把阿芙拉放在了无可救药的那一类型,所以别说她嘴里塞着东西说话,就算她吃饭的时候在长桌这边跳舞,阿布也只会侧过身子离她远一点。他扫了有些不满的阿芙拉:“我不是给你也送了吗?”

 

“哦,你的礼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容光焕发:美容咒背后的秘密》,它向我展示了几百个不同类型的美容咒副作用后毁容的男巫和女巫的脸,栩栩如生,我翻开它的时候都感动得流泪了。”阿芙拉扯了扯嘴角,对阿布露出了一个假笑。

 

“要我说,琼可比你上道多了。”阿芙拉亲热地搂住了琼的脖子,后者一下就被蜂蜜牛奶呛到了,正满脸涨红地咳嗽。伴随着阿布的指责和急促的拍打着后背的声音,阿芙拉继续说:“《漂亮女巫》给订阅一整周年杂志的老顾客赠送的凯尔斯特的模型摆件,你打开它就会在桌上跳舞,而且最难得的是每一个人收到的都是不一样的。我收到的是那套蛤蟆绿的泡泡裙,要我说那简直是灾难,即使是凯尔斯特也没办法拯救这个糟糕设计。不过琼寄过来的那套我挺喜欢的。”说起自己感兴趣的方面,阿芙拉可以滔滔不绝地说很久。

 

“对了。”阿芙拉突然想起来:“你们有没有在礼物里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很多还没有来得及拆。”阿布像是在陈述事实,但阿芙拉却武断地认为他不过是在炫耀:“好了,知道你收到的礼物很多,不用再强调这一点了。”

 

“我看到了……”琼纳斯有些犹豫地说:“不知道是不是记错了,我记得没有拆出过它,但是堆放礼物的窗户边上多了一块颜色很鲜艳的石头。”

 

“我也是。”阿芙拉说:“我一开始还以为是谁丢到桌上的恶作剧道具,但是问了斯卡曼德之后,她说没人打开过寝室的门。我看了看,那确实就只是很普通的一块石头。”

 

三个人拼凑了一下记忆,怎么也想不出是谁送的,最后还是决定搁置下来,反正这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下节课又是飞行课了。”阿芙拉兴致缺缺,这倒不是因为她对于飞行没有兴趣,而是学校的飞天扫帚实在是太差劲了:“我以为开学的时候洛克先生说它飞不过三十英尺只是一句玩笑,没有想不到,真的飞不过三十英尺。我看到有个拉文克劳用加长的卷尺测量过,多一毫后没有。”阿芙拉愤愤地说:“它们早就应该进古物博物馆里退休了,霍格沃兹还强行雇佣它们这太不人道了。”

 

“再等等吧。”琼依然好脾气地安慰着她,这好像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某种相处模式:“这个学期过去,我们就可以自备扫帚了。”

 

“还能参加魁地奇。”阿芙拉眯了眯眼睛,显然势在必得:“上个学期末尾的时候我看到了霍尔布鲁克,我们上飞行课的时候他在树林那边朝这里看,显然在物色新的队员。”

 

“你想当找球手?”阿布拉过餐巾擦了擦嘴巴。

 

“不,我对那个位置没什么兴趣。”阿芙拉说:“我觉得魁地奇的精髓应该是拎着击球棍,把鬼飞球或者是对手的脑袋锤进圆环里去。”

 

“你真够暴力的。”阿布听到她的描述,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

 

“你知道我只是打个比方。”阿芙拉放缓了语速:“你知道我不会随便把人的脑袋锤掉的,即使对面是讨人厌的格兰芬多。”她说到后半句话的时候,惠特莫尔·格林格拉斯,那个之前在飞行课上跟阿布对峙过的格兰芬多刚刚从这边经过,他愤怒地瞪视了过来,阿芙拉却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对着自己纤细的脖子晃动着叉子,用嘴型对他说:等我来锤掉你的头。

 

2

 

阿芙拉跟惠特莫尔较上了劲,几乎在洛克先生哨声刚刚吹响之后,他们就第一时间飞上了半空。惠特莫尔显然飞得更快更稳一些,但是阿芙拉并不是一个老实地遵守规则的人,她不在乎输赢,她只是单纯地想要搞破坏,她刻意地加速和减速,引导着惠特莫尔不知不觉超过了三十英尺的高度,然后看着他被扫帚定在原地还被洛克先生扣掉了五分,她骑着扫帚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然后对着他吐了吐舌头。

 

而琼纳斯和阿布这边,他们两个人都没有那么明显的胜负心,骑着扫帚像是老人散步一样,慢悠悠地飞着,只要不被洛克先生看到他们停在半空中被扣分,这就足够了。

 

“今天下午去下巫师棋吗?就用你送我的那套?”阿布转过头,经过一个冬天,他的头发变得更长了一些,被整齐地束在脑后,金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显得特别耀眼,至少琼纳斯一瞬间被他晃了一下。

 

“但是我答应了阿芙拉要陪她一起去看魁地奇的训练。”琼纳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下次吧,阿布。”

 

“埃弗里家很危险。”阿布压低了声音说:“我在书房里听到过我父亲跟埃弗里先生的谈话,他们家……之前一直跟随着斯莱特林的后裔,而在斯莱特林没落的这些年里也从没有断绝过对于某些邪恶力量的追逐,琼,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阿布啊。”琼纳斯仍用他一贯的温和的表情看过来:“我们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闹别扭了。”好像阿布的告诫和警惕一瞬间就变成了小孩子闹脾气。

 

“琼,我没有。”阿布扭过头,灰蓝色的眼睛里蕴着不可置信的情绪:“你以为我是故意在说阿芙拉的坏话吗?”

 

“因为我们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啊。”琼纳斯说:“会怀疑自己被朋友的某一方排挤出去,因为一直被占有的爱突然被夺走了一半而不安。”他的蓝眼睛依然清澈,好像什么负面的情绪也没有。这更让愤怒着的阿布像是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他像是安抚阿芙拉一样,用最公正的态度对阿布说:“但是阿布啊,我们需要去相信朋友呀,如果你不愿意相信阿芙拉,那你信任我吗?”

 

“当然。”阿布回答得很快。

 

“你觉得我是那样因为交到了新朋友就忽视掉旧朋友的人吗?”琼问。

 

“琼,我知道你不会,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我难道对你还不了解吗?但是埃弗里家非常不稳定……”阿布试图想要辩解什么,但事实上这些都只是他听到的只言片语,然后经过了一些自己的加工,力求让它显得足够耸人听闻,让琼一开始就远离到麻烦。他用关心和在乎包裹着自己的野心和对于朋友的独占欲,他一直都擅长用这样的办法来不择手段的达到目的。但这一次他在琼这里失利了,琼从来都不是愚钝的人,他平和的蓝眼睛像是宣布了一场公正的审判,做了错事的人会在他的目光下垂下头,逐渐闭合上试图狡辩的嘴巴。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地在天上飞着,但都没有说话。阿布回头看了一眼琼纳斯,他仍在距离阿布并不遥远的地方,在阿布转身的瞬间,他一定会望过来,一直都是这样,阿布早就习以为常。也许是今天的夕阳一股脑地把所有橘红色的光晕都倾倒下来,他们所有人都被笼罩在同色的光辉里。阿布想,他真的认识琼吗?或者说,他一直以为的琼,是他本来的模样吗?

 

“喂。你们两个是要跟这个扫帚争夺去古物博物馆的资格吗?”阿芙拉骑着扫帚一下冲散了他们两个,围着阿布饶了个圈,还在他面前做了个洛克先生决不允许的危险动作,琼纳斯在帮她望风,确认洛克先生没有在看这边。

 

“像是蜗牛一样慢吞吞的,我刚刚就看到你们飞到这棵树这里了,我已经飞完了一圈,你们居然还在这里。”阿芙拉露出了坏笑,拉住了阿布的袖子:“小少爷,坐稳你的老爷车,马上就要进入快速车道了——”她硬生生地把学校的练习用的扫帚飞出了魁地奇比赛的速度,阿布没有反应过来,只能紧紧抱住扫帚避免自己被她甩下来,在疾风拍打着脸颊的时候,他恶狠狠地骂出声:“你这个疯子!”

 

“谢谢夸奖~”天空上传来阿芙拉轻灵的笑声:“这是对于一个埃弗里最好的称赞。”


——


草,差点又忘记这周要更新了(?)欢迎大家跟我唠嗑,比如夸夸我女鹅(咦)

人,究竟是为什么,会逐渐从女朋友变成丈母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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