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月没梨 —

舌尖上的黑魔王(114—115)

汤姆里德尔Bg


Year3:大地上的异乡人



第一百一十四章

 

1

 

天文塔在北塔楼,霍格沃兹最高的地方。四周围着栏杆,但是不高,临近冬天的时候,寒冷的风会溢满这里,来上天文学的学生往往要给自己施一个保暖咒,如果打瞌睡去了忘记了这件事,可能等到下课的时候会发现自己的头发结了一层冰霜。

 

奥黛塔现在坐在栏杆边上,风鼓起她秋冬季节厚校袍,勾勒出她窈窕玲珑有致的身形。菲利希亚匆匆忙忙地从塔楼的楼梯上来,她一开始还没有看到奥黛塔,因为天文塔非常大,没有多余的光线,只有从天上垂落下来的一些黯淡的星光——因为今天不是一个晴朗的天气。奥黛塔朝她挥挥手,语气温和:“菲利希亚,我在这里。”

 

菲利希亚是拉文克劳六年级的学生,在同学院的学生眼里,她已经是非常优秀可靠的学姐了,可是在奥黛塔的面前她还是有些紧张。好像回到了她第一次来拉文克劳的时候,奥黛塔站在她们的面前接引新生,带着她们参观这里的书架,认识每一位博学的幽灵。菲利希亚从一年级到六年级,可奥黛塔一直遥遥地走在她的前面,在菲利希亚到达这里之前,她已经无数次来过这里。

 

“菲利希亚,你跟布兰德还好吗?”奥黛塔弯起嘴角:“我听说他已经从格兰芬多的魁地奇球队里离开了,应该会有更多的时间来陪伴你了。”

 

“……我不是很想提到他。”菲利希亚即使在奥黛塔的面前也很难露出好脸色:“争不过希林·盖伊斯也就算了,今年又输给了三年级的格林格拉斯,怀揣着他的找球手的梦,灰溜溜地从球队里离开了,他还忙着自怨自艾呢,可没有精力来搭理我,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你们拉文克劳都是这样的人——”她模仿着布兰德的语气。

 

“那你呢?”奥黛塔给了菲利希亚一个保暖咒,把她的披风系紧:“我们的莉西亚可不像是会任由他这样欺负的女孩。”

 

“我跟艾尔莎一起把他打了一顿,他不好意思说出去被我们两个女生揍得那么惨。我告诉他,真是遗憾,我也不想跟你这样莽撞只会说大话的废物在一起,如果你真的有足够的胆子,那就去告诉你的父母,让他们来克顿家退婚吧。最后他什么也没有做,对外宣称自己是闯到禁林里,被里面的狼人划伤了——他脸上最显眼的那道伤痕是艾尔莎的指甲干的,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艾尔莎的手是狼爪。”菲利希亚就像是在向家长邀功的小孩子一样,事无巨细地把事情讲给了奥黛塔听,等她兴致勃勃地说完了,看着奥黛塔含笑的眼睛,又觉得自己好幼稚,感觉在学姐的面前丢脸了:“我做的是不是不对?”

 

“嗯?如果问梅乐思教授,他也许会惩罚你对其他学院的同学施咒;如果你去问杜蒙教授,她可能会为你的行为鼓掌,这是因为大家的心中衡量正确与否的刻度并不相同。可是菲利希亚,我没有资格来评判你的行为。”短发的女巫说:“因为我站在你的这一边,我本来就有了倾向。一定要我回答的话,那我会告诉你,你当然不必要为一些莫须有的东西委曲求全。”

 

并不是所有的儿女的婚姻都会被用来联姻,巩固所谓的家族地位。可是她们之中的许多人,仍面临着这样的命运。纯血家族要维护血缘的纯正,选择的余地本来就很少,再加上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他们可能在爱情启蒙之前就已经拥有了丈夫、妻子。即使优秀如奥黛塔,她所能够追逐到的,也不过是戴着镣铐跳舞,她需要在许多自己不爱的人之中挑选一个成为自己未来的伴侣,她的自由度足够高,可是这是她所面对的自由却皆是枷锁。

 

“菲利希亚。”奥黛塔说:“我今天听到了一个很有趣的言论。我们能够选择爱,也能够选择不去爱,这是我们的选择,我们的权利。你知道,我小的时候很不喜欢飞行课,我不喜欢在高处,我觉得风会带走我。但是我的母亲告诉我,奥黛塔,你必须要克服它,那是你生命里必然要出现,要去征服的关卡。你必须足够优秀,足够完整,没有让人置喙你的弱点,你的生命里一定要摒除那些可能会让别人攻讦你的下陷地。所以我一直训练自己,让自己爱上飞行,你看,最后我做到了。于是我想,只要我愿意,我都能做到,母亲提出的要求,让我做到的事情,即使现在我无法去爱、终有一日我也会这样做。如果我拥有一个丈夫,他无可挑剔,可我不爱我的丈夫,我能够像是从高空坠下来训练在扫帚上的平衡感一样,每一天重复地去爱他,最后我也会像是这样坐在天文塔的栏杆边。”她纤长的双腿垂在栏杆,笑着看向只露出朦光的星空,她伸出手,觉得自己在足够高处:“可是我现在想,我为什么一定要去适应这样的生活呢?”

 

“是沙菲克吗?”菲利希亚问,看到奥黛塔没有不满的意思,她继续说:“我听到别人说的,你突然向沙菲克求婚,你的很多追求者好像都准备给他一个教训……”菲利希亚挑眉,有些不屑地说:“幼稚的男生们。”

 

“或许也是我一直在考虑,只不过是他比我更早地说出来。”奥黛塔看向菲利希亚:“莉西亚,你是否会觉得我离经叛道?”

 

“奥黛塔学姐,你不应该问我,因为我事先本来就有倾向,无法公正地回答你的问题。”菲利希亚说:“如果你一定要问我,我只会觉得,你不过只是又做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和以前一样,和未来一样。”

 

克顿家族对儿女进行着非常古板传统教育方式,年幼的菲利希亚在遇到奥黛塔之前,似乎从来没有想过那些理所应当的事情竟是能够反抗到这个地步的。她的整个青春期都在模仿奥黛塔,因为一开始就是奥黛塔举着灯将她从迷雾里接引出来,在被寒意凝结成雾凇的密林里,她就把发光的东西看作是火。

 

“你还在为他们提供魔药吗?”奥黛塔问。

 

“……对不起,我没有听你的。”菲利希亚低下了头,脑子里回忆着汤姆对她说的话,还有做下的承诺,又和奥黛塔之前告诫她的话交织在一起,她有些纠结地抿紧嘴唇。

 

奥黛塔笑了起来,她曲起膝盖用手臂环住它,脸颊贴在膝盖骨上端详着菲利希亚:“莉西亚,你长大了呀。”

 

“啊?”菲利希亚疑惑地看着她。

 

“有自己的想法很好啊,没有必要一直跟在我的身后。”奥黛塔轻轻地说:“我也会熄灭,会变成灰烬的,或早或晚。”

 

“我并不是在责怪你,我只是并不非常信任汤姆里德尔。他很聪明,我能够感受到,他比我要更聪明一些,也许他已经走在了某些道路的更前沿。你发现,有些东西,比如天赋,它捉摸不透,像是薄薄的一层纸,好像一戳就破,可戳破之后是一个迷宫。我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挫败感,这是很稀奇的事情,在此之前,我未曾经历过失败。我们这一代,家族之间一向以尤利塞斯为最优秀的同龄人,可是在他的面前,我并不觉得我弱势他多少。而他的结局并不好,为我做了一个很坏的榜样——我们不应该去爱不正确的人。爱是善变的,男巫的爱、女巫的爱、老人的爱、幼儿的爱,一贯无法捉摸。这不是某一种魔药的配置方法,或者是可以寻觅的天体运行的规律。”奥黛塔平和地看着菲利希亚,她看得出来,菲利希亚并没有理解她的话,她用手捂住了菲利希亚在寒露里有些发凉的手背:“如果人是一柄刀锋,那么爱就是他们的刀柄,让人可以被利用、被握住、或是被毁灭。可我在里德尔身上看不到这种可能性,他的目的性非常明确,这可能会让他成功,但相对应的,他也非常危险。莉西亚,这注定要流血。”

 

菲利希亚仍不解其意,她对奥黛塔说:“我知道,奥黛塔学姐,那我就替你回绝他。”

 

奥黛塔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息着:“莉西亚,我不是在说我自己。算了,你告诉他,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就这样去回复他吧。”

 

菲利希亚的眼睛亮了起来,奥黛塔开玩笑:“他不会得到费林思教授(前天文学教授)的待遇的,你放心吧,至少我不会欺骗你,他不是知道吗?快回去吧,要宵禁了。”

 

看着菲利希亚从塔楼的楼梯离开的身影,奥黛塔把脑袋靠在墙边,风从她的小腿边滑过去,她的声音在高空紊乱的气流里被吹散开:“老师,这是正确的事情,还是错误的事情呢?”

 

2

 

“我想你们中的一些人应该选择了麻瓜研究学,在课上戴姆勒教授为你们讲述过麻瓜的历史,还有他们在之前的几个世纪里,是如何对待巫师的。”麦克米兰教授走在学生之中,有些人听到他提到麻瓜,脸上就露出了蔑视的神情,还有的人对着自己的同伴(大多数是麻种巫师)发出怪叫。

 

“我们巫师与麻瓜的关系算不上好,这些年一直都有冲突,准确来说,现在就在冲突之中。在霍格沃兹之外,其他的地方,无论是麻瓜还是巫师现在都在战争之中。它像是某种绵延了许多个世纪的疟疾,人们,无论是麻瓜还是巫师,至少在这一点上我们都一样——我们一直试图治愈它。可是它只会暂时消退,而无法痊愈。我相信,你们中的一些人,也许为了会成为勇敢的战士,有的人的生活、未来会被影响,甚至会因此而死亡——派利斯夫人认为我对你们说这些太早了,可我觉得你们迟早要面对。”

 

麦克米兰教授看向那些稚嫩的脸,他们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很多人的表情很轻易地就能看穿,他们几乎没有遮掩自己的情绪:“可是我们需要回到最开始,战争,有人知道战争是什么吗?”

 

有人说是死亡、有人说是伤痛、有人说是建功立业的机会、还有人说摔碎的镜子。

 

“千纸鹤。”一个长着雀斑的格兰芬多男生说:“战争是千纸鹤。”

 

旁边的男生你推我搡地笑话着他,他们吹着口哨:“塞卡在上课的时候还给玛丽安折千纸鹤!”

 

麦克米兰教授看着他棕色的眼睛,男孩腼腆地说:“教授告诉我玛丽安在战争里被误伤了,现在还在圣芒戈,我去过……但是没有看到她,在周一的时候,我收到了她的千纸鹤。”

 

他鼓起勇气问麦克米兰教授:“我的千纸鹤,也会落在她的窗口吗?”

 

3

 

塞卡的千纸鹤被他的朋友们揉烂了,那些纸折的鸟儿生命非常短暂,在被拆开之后,身体就变成了被燃烧了的纸屑,扑扑地落下烧过的灰烬。

 

可他还是一直写,给玛丽安写信,在夜晚的时候,在格兰芬多的塔楼窗户边,就着月光奋笔疾书,写完之后就偷偷折成千纸鹤,从窗台送出去。

 

千纸鹤飞到了禁林之上,在黑色的枝桠里穿梭而过,高大的一年级学生有些笨拙地喂着自己怀里的大家伙进食。海格低下头,摸着它乱糟糟的毛发:“阿加多斯,多吃一点。在这里委屈你了。”那匹介于马和牛混种的怪物大眼睛里流露出了依恋的神色,它的身上有一道很长的,因为跟人抢地盘而弄出来的伤口。

 

“我会给你重新找一个地方,如果我不被抓到夜游的话。”海格说,他抬起头,眯起了比常人更大一些的眼睛:“我看到了一只纸鸟飞过去了?阿加多斯,你看到了吗?”

 

千纸鹤在霍格沃兹的上空飞了一圈之后,落在了校医院的窗台,派利斯夫人栽种的月光草在清凉的月色下舒展着身体。

 

同样在月光下伫立着的主楼,桃金娘躲过巡楼的级长,偷偷地钻进盥洗室里,对着水龙头喃喃自语。她低声诅咒着奥利夫·洪贝,因为她嘲笑桃金娘的外貌,说她总是拖着一根长而邋遢的鼻涕,所以才会找不到朋友。

 

“我怎么会没有朋友……朋友——蕾拉!她答应过我,不是吗?她说过要一直和我做朋友,可是她背叛了我,自己去了斯莱特林。哦,她是弗里达,她的父亲就是斯莱特林。可斯莱特林不可能让我进去……是了,就是这样,可怜的桃金娘不会有朋友。”

 

蕾拉·弗里达在黑暗的寝室里小声地打了一个喷嚏,薄薄的玻璃窗户传来黑湖的潮水声,她在这样的连绵的声音里用胶水,最原始地方法黏贴着她的风车。这让她忘记了自己是一名巫师,她还是孤儿院的孤女,还等待着霍格沃兹的来信。

 

她来到这里之后,等待她的是好无休止的歧视、冷遇,那些无法转圜的偏见无时无刻地箍住她,无论她躲在哪里,即使是关上柜子门,都仍有一双没有睫毛的眼睛无情地望向她。可是蕾拉,蕾拉,这都没有办法。

 

从她在孤儿院出生起,命运就没有偏爱过她,给予她的,总是艰难又困苦的境地。可她都一一克服过来了。

 

她把风车插在床边,黑湖湖底没有风,她轻轻地在风车边吹了一口气,制造出了风。于是破碎了许多次的风车仍哗啦啦地旋转着。

 

“又起风了——真冷啊。是谁没有关盥洗室的窗户。连你也想让桃金娘被冻死吗?死掉就好了,变成冰雕一直戳在这里,谁进来,我都恶狠狠地瞪她!”桃金娘的喃喃自语引起了外面级长的注意,桃金娘慌乱地躲进隔间里。她蜷缩在马桶上,悲哀地想:就像是这样吧,发现我,然后狠狠地给我扣分——桃金娘·沃伦扣分,扣分!把拉文克劳的分都扣光吧!

 

但是她一直蜷缩在女生盥洗室的隔间里,一直到天亮,也没有人发现她。眼泪和露水一起凝结在她的圆圆的镜片上,桃金娘幼嫩的脸上呈现出一种被寒冷凝固和定格的悲伤。

 

在清晨的时候,结束了宵禁的菲利希亚往下拉着斗篷把自己的身体裹进羊绒的内里,偷偷地溜进了汤姆的秘密基地。他们两个经常在这里约会,瞒着所有人。菲利希亚向汤姆诉说她的无理又冷漠的未婚夫,他的脑子里只有魁地奇,对拉文克劳有无尽的偏见。汤姆会站在她这一边,他非常博学,连奥黛塔学姐都称赞他的天赋,而他也跟其他的无聊的男生完全不同,对粗鲁的魁地奇一点兴趣也没有。

 

她提着灯,小心翼翼地避开着死去的藤蔓和无边际蔓生的杂草,树叶上垂下寒冷的晨露,滴滴答答地落在她身后。在雾气散去后,露出了少年阴郁又俊美的脸,他温柔地看向她:“莉西亚,我在这里。”

 

白色的小蛇窸窸窣窣地钻进枯树枝里,逐渐远离熟悉的气味——

 

在这里,从霍格沃兹城堡俯瞰而下。如果拥有一双能够跨越时间与空间的眼睛正在凝视着这里。每个人都是线性的,生命正在从一端到达另一端。有人在恋爱时正在失恋,有人在同自己的影子接吻、在向早已死去的人寄出自己的爱恋。有人痛苦、有人欢笑、有人会臭名昭著、或是碌碌无为。正在死亡的人呼吸着、微笑着、演说着、对视着;即将决裂的朋友在餐桌上相视而笑;即将弑父的女儿在给父亲写信;即将成为瘟疫的名字被篆录在优等生的名册上。一切尚未发生,一切正在发生。

 

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他们被一视同仁的日光普照着。

 

第一百一十五章

 

1

 

佩格因为汤姆最近都在做其他的事情,根本没有时间跟她一起玩,所以她就偷偷溜到公共休息室找阿布。钻到休息室的毛绒地毯里的时候,阿芙拉突然发起了脾气。

 

几个男生因为之前魁地奇结束之后发生的事情,对琼纳斯冷嘲热讽的,阿芙拉直接把他们都揍了一顿,下手非常狠,揍得连目前身为蛇的佩格看到都觉得疼。但是她是很护短的人,如果阿芙拉要揍人,一定是因为那些人做了坏事,佩格心目中的阿芙拉立刻进阶为正义使者,拳头上也顶着一圈圣光。

 

那些男生被她钉在地毯上,像是蛾子的标本一样挣扎着。阿芙拉攥着自己的魔杖站在他们面前,不敢回头看琼纳斯。

 

为什么会这样呢?勇士一般的阿芙拉,你向来都睥睨,向来都无畏。为什么恐惧会像是这样突如其来地嵌进你的身体里,成为你的某一部分器官?

 

因为她越发无法控制自己,无法抑制住怒火、嫉妒——奥黛塔可以大方地向琼示爱,但是阿芙拉不行,她不可以。在过去的时光里,阿芙拉没有不能言说的秘密,无论是善举还是恶行,阿芙拉都不恐惧接受任何人的审判,也从未后悔过自己的选择。而现在一切都在失衡,朝着失重的方向倾倒过去。爱使勇士痛到痉挛,使诚实的人拥有无法出口的秘密。

 

琼纳斯还来不及抓住阿芙拉的袖子,她就轻轻地摇了摇头,很平和地琼纳斯说:我现在去斯拉格霍恩教授那里去领罚。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抖了抖袖子,琼纳斯的手不知不觉地松开了她,他最后看着她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佩格躲在阿布的袖子里围观了全程,她很奇怪地用尾巴蘸墨汁写字问阿布:为什么——她——生气?

 

阿布没有理会这场闹剧,羽毛笔不停歇地写着论文,时不时抬起头看一眼桌上的文献,听到了佩格的提问,他不咸不淡地回答:吃醋了吧。

 

吃醋——是什么?佩格不解。

 

因为自己喜欢的人跟异性过去亲密,所以情绪调控失常——阿布看了佩格一眼:里德尔给你的词典还在吗?

 

佩格回忆了一下:——那本——很厚的——书吗?

 

阿布:在你遇到不认识的词的时候,可以先查一下它。

 

佩格艰难地用尾巴写着字:字好多——不想看——

 

阿布:……你在哪里写的字?

 

他们两个一起低下头,看到阿布已经写完了的字迹工整流畅的论文上现在歪歪扭扭地涂抹着墨汁和几段拼写错误的字迹。

 

阿布:……

 

2

 

佩格遛弯回来的时候,刚好碰到了汤姆。她一下就跳到了汤姆的肩膀上:汤姆,我今天学到了一个小知识!

 

嗯?汤姆看起来心情不错,搭理了一下自家小蛇。

 

男孩子跟女孩子应该保持距离。佩格严肃地说:要不然会出来小孩子的。

 

汤姆本来还在想着什么事情,听到佩格嘶嘶地说着这么离谱的话,脚步都放缓了下来,低下头有些好笑地看着她:谁跟你说的?马尔福?

 

佩格摇了摇头:我在书里看到的!

 

汤姆怀疑那是什么小巫师的幼儿读物,可能有点过于幼儿了,适用年龄大约在三到五岁。

 

佩格见汤姆不说话,觉得是自己的劝导有效果,她进一步趁热打铁,语重心长地规劝他:汤姆啊,我照顾你一个已经很艰难了,没有办法再帮你照顾一个小孩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汤姆皱着眉把她从肩膀上拎起来,放在眼前:你在说菲利希亚吗?

 

佩格视线飘逸:没有啊,这是你说的。

 

汤姆笑了一下,亲昵地用手指捏了捏佩格的扁扁的嘴巴,语气还是很平淡: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跟马尔福保持距离?

 

佩格没有想到汤姆倒打一耙,急吼吼地辩解:因为我是蛇啊。

 

但他知道你是人,佩格,甚至比我还更先知道这一点。汤姆的面上看不出有什么其他的情绪,可是佩格听出了他有点不高兴。

 

她好努力地想了想,汤姆为什么会从高兴到不高兴呢?最后她想通了,恍然大悟:汤姆,你是不是也在吃醋?

 

汤姆觉得佩格的猜测非常可笑——他会因为自己的宠物而产生嫉妒吗?即使是马尔福率先知道佩格莉塔的秘密,但他永远也猜不到她到底来自哪里,她的存在到底意味着什么。他只是浅显地以为她是因为魔法意外而进入蛇的身体里的女孩,施以可笑的怜悯,就能够换取佩格的感激,那些细若游丝的东西,在佩格重新拥有了身体之后,只用一个遗忘咒就能够轻而易举地消除掉的东西,可汤姆不屑于这样去做,当然、当然不需要,因为从大雪里、那一个寒冷的冬天,她的旷野里只有一片屋檐。

 

……菲利希亚告诉了我一个秘密,关于拉文克劳的秘密。汤姆在佩格只是蛇的时候,时常会跟她说自己的事情,那时候他知道佩格很健忘,而且只有他能够听懂佩格的话。但在二年级期末的那件事发生之后,他几乎再也没有对佩格说过他现在正在做什么,现在却罕见地解释了起来:它也许与密室有关,你还记得密室吗?

 

佩格想了想:是你说过的一个很小气的祖先给你留下的遗产吗?你找到它们了?

 

汤姆告诉佩格,菲利希亚对他说拉文克劳的书架里有本擅于胡言乱语的书说密室就在霍格沃兹城堡的八楼,一个你需要时就能进去的屋子,斯莱特林的密室会在那里开启。他只像是讲并不重要的故事一样说给佩格听,佩格听得一知半解,很快就昏昏欲睡,因为她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如果汤姆告诉她,在密室里原来藏着比故事书的巨人还高的糖果树,她也许会精神抖擞地听汤姆继续讲下去。

 

佩格的记忆实在算不上好,但实际上如果有适当的刺激,她还能能够想起大概的轮廓,有时候在正确的诱导下,她也许比一般人记得的更加清晰,因为她的关注角度往往是与寻常人所不同的,所以会注意到很多容易被遗漏的点。在休息室听到有人在谈论密室时,她就警惕地发现这应该是汤姆曾经提到过的东西。

 

这在斯莱特林实在算不上是什么新鲜的话题。在被学校里的混血或是麻种巫师冒犯到时,也总会有人咒骂:如果斯莱特林的密室真的存在,就放出里面的怪物,把这些家伙都吞掉。

 

佩格通过这样激烈的情绪简单地判断,密室里应该不会是很好的东西。但阿布好像难得有兴致地加入了他们的谈话,一般来说,阿布虽然对于处理斯莱特林内部的交流游刃有余,大部分时间更倾向于观察,而不是直接加入对话。

 

我知道——佩格用尾巴在阿布的手心上写着字。

 

嗯?阿布有些疑惑地低下头看佩格。

 

密室。佩格写着,单词她拼写错误了,但是阿布自动帮她纠正了过来。

 

你知道?阿布惊讶。

 

佩格艰难地写着长句子:好像记得——又好像不记得——如果——想知道的话——我会努力!她用力地写着努力这个单词。

 

阿布却坚决地拒绝了她:佩格,我不希望通过你从里德尔那里获得任何益处,这与我帮助你的初衷相悖。

 

佩格也很高兴地点了点头,然后在他的手心里写:那——我就——不想了——省事!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高尚的人,相反,很多做法都非常卑劣。无论是当初试图利用佩格离间琼纳斯和阿芙拉,还是希望在亚克斯利与里德尔的斗争之中牟利。但是唯独在佩格的事情上,他希望不要利用她来达到任何目的,一旦一段关系之中掺杂了太多的其他的杂质,那么就永远恢复不到最初的模样——他与琼纳斯就是如此,到如今两个人依然如影随形,可永远回不到年幼时的无话不谈,各自都拥有了无法言说的秘密。

 

3

 

在选修的占卜课开始之前,阿布一直没有找到琼纳斯的人。等到他走到占卜教室的门口时,看到琼纳斯跟汤姆里德尔有说有笑地从走廊的另一头走过来。看到阿布时,琼纳斯朝阿布笑了笑,阿布简单地判断了一下,里面并不是佩格。而这显得更加离奇,并且让阿布警惕:他知道琼纳斯虽然印象里与里德尔的关系不错,但是这不过是佩格在他身体里残余的错误记忆,事实上,与里德尔相熟的并不是琼纳斯本人。

 

汤姆在占卜课的时候还跟琼纳斯坐在一起,他是一个如果刻意去做的话,能让任何没有防备的人对他袒露心声的人,他非常擅长于揣摩人心,更何况“琼纳斯”天然地信赖着他。为了不让琼纳斯对自己的记忆产生怀疑——就像不能叫醒一个梦游的人,整节课阿布都隐忍着,没有贸然把琼纳斯拉到一边,而是等到下课之后,两个人到了地窖狭长的走道,阿布才不着痕迹地向琼纳斯询问里德尔的事情。

 

汤姆?哦。因为我方向感不是很强,楼梯一直在变动,我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八楼,然后在那里遇到了汤姆,他带着我找到的占卜教室。

 

他见到你没有说其他的事情吗?

 

琼纳斯回忆了一下:他好像问过我,你为什么没有跟我一起来这里。

 

阿布一开始并没有在意,只以为里德尔说的是他们两个关系很好,总是形影不离,所以才会这样问。但很快他意识到,里德尔会在意阿布和琼纳斯的关系吗?这对他来说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他即使遇到了琼纳斯也没有必要多余地问一句。

 

这还有另一种解释:里德尔认为阿布会来到这里,所以刻意在这里等待阿布。

 

如果里德尔故意告诉佩格一个错误的密室位置,来试探佩格到底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阿布呢?阿布不觉得以汤姆的谨慎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让佩格知道,尤其是明知道佩格有着不可控的因素,她并不完全在他的掌握的情况下——这一切都显得非常不同寻常。

 

当时阿布如果让佩格继续说下去,他一定会去八楼一探究竟,而汤姆里德尔早已在那里等他到来。在想通这一环时,阿布的后背不自觉地被冷汗浸湿,即使地窖的壁炉火焰燃烧着,室内如暖春一般的温度,但他仍觉得有些发冷。佩格毫无知觉地蹭着他的脚踝,宝石一样的蓝眼睛望向他,像是在问他怎么了。

 

有一瞬间阿布想把这件事告诉佩格,让她更警惕里德尔,但他最后仍一言不发,沉默地与她对望。告诉她之后,这一切会有更多的改变吗?佩格莉塔会离开汤姆里德尔的挟持,真正地自由吗?不会,不会如此。如果快乐是她的脊椎,他不应当抽去它——佩格莉塔,他素未谋面的佩格莉塔,用她的快乐和无忧形成了他视线里的模糊的容貌,伸出手臂触摸她,她如烟霞般消散又聚拢,轻盈飘逸,无所拘束,却成为他人的牢笼。

 

不要——难过——了。佩格用尾巴在他的手背上写字:这里——马上——下雪啦!

 

下雪的时候——难过的事情——会一起融化掉——像冰淇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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