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月没梨 —

舌尖上的黑魔王(119—120)

汤姆里德尔Bg


Year3:大地上的异乡人


第一百一十九章

 

1

 

从上个学期知道佩格的身份开始,阿布就一直用各种途径了解灵魂分裂相关的事情——到底是什么能够让一个灵魂寄宿在另一具身体里?琼纳斯的躯壳到底哪里特殊,才能够容纳下佩格的灵魂?与灵魂相关的,都是非常邪恶深险的黑魔法,他频繁地出入翻倒巷,甚至有几次差一点就被教授撞破了身份。

 

一开始他只是想要证明琼纳斯与佩格之间是否存在血缘关系。佩格能够使用魔法,这说明她并不是麻瓜、哑炮,阿布往上追溯了许多个年头,哪怕在布莱克家的巫师家谱上也没有找到过佩格莉塔的姓名。在翻倒巷里被那名神秘的矮小男巫师提点之后,他追寻着那名黑巫师的话找到了记载着他所讲述的那个故事的源头:

 

年幼的孩子在因为龙痘高烧不退的时候,叫出了他的母亲的很小很小时候的乳名,一直说:把我扶起来。当母亲把小孩扶起来的时候,他仍不停地这样叫着。等到高烧退了之后,他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了。不过猫头鹰从法国的乡村传来了她父亲的讣告。原因是年纪太大了没有看清倒在地上的架子,也没有随身携带着魔杖,于是就摔死在了家里。

 

祖父的灵魂在濒死之际短暂地进入到了自己孙辈的身体里进行求救,听起来像是诡谲奇幻的故事,可是当阿布追溯到源头,发现这是切实发生过的。他没有告诉琼纳斯,独自拜访了沙菲克家,沙菲克先生急切地想要攀附马尔福家,慷慨地将家族秘闻给阿布借阅,在一百多年前的记载里找到了对应的家族成员。这一切都与他的猜想吻合。佩格与琼纳斯之间的关系是毋庸置疑的,在仅有的记载里,只有血脉相连的亲属才会产生这样的灵魂寄宿——但是这一切是怎么产生的呢?

 

沙菲克家的先祖许珀里翁·沙菲克的确提到有一个妹妹,忒伊亚·沙菲克,不过在不到三十岁的时候就因为龙痘去世了。沙菲克家一直有近亲通婚的传统,他的妻子也就是自己的妹妹。在妻子死去后就一直再也没有娶任何人,也再也不亲近任何女性,可是在他死亡之前,留下的最后一句遗言,却不是呼唤他的妻子的名字,而是自己。

 

“在家族秘闻中记载……许珀里翁·沙菲克在妻子死后性情大变,一直以来都被认为是悲伤过度所以导致的结果,但是我觉得这背后仍有可以深究的内容。”阿布拉克萨斯戴着兜帽坐在了嘈杂的猪头酒吧里,对面坐着之前的那名男巫,他虽然不喜欢跟这些纯血巫师打交道,可是没人会跟金加隆过不去。

 

“哼哼,当然不是了,伪君子——沙菲克家不都是一些伪君子。那深情作为幌子,韦德·沙菲克(沙菲克先生)不就是这样的家伙,说是自己对妻子深爱难以自愈,不如说是自己太懦弱不敢担当起责任来,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别人家当跟班……”

 

阿布的眼神变得冷了一些:“请您不要说这些无用的事情,我只是想知道许珀里翁·沙菲克身后的事情。”

 

“你们斯莱特林就是喜欢这样,表面上彬彬有礼地敬称着我,实际上心里想的是怎么把人物尽其用,榨取掉最后的利用价值再丢掉。好吧,好吧,别这样看着我,我当然不是在说你,小朋友,你的心肠还远没有你的父亲那样冷硬呢。”男巫笑了笑,继续说,“许珀里翁·沙菲克,不对,应该这样称呼她:忒伊亚·沙菲克。”

 

阿布在兜帽阴翳后的冰蓝瞳孔微缩,虽然他已经有了准备,可是听到猜想被确认,还是有些心惊。他很快地调整呼吸,尽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稳:“……让自己的灵魂占据别人的躯体,需要很高深的黑魔法吧。”他并不觉得佩格会是能够施展这样黑魔法的人,并且至今也并没有做过试图彻底占据琼纳斯身体的事情。

 

“是。”对面的男巫忽然探身过来,压低了声线,他枯瘦得像是鹰爪一样的手掌紧紧地攥住阿布的袍角,“非常……非常,邪恶,阴森的魔法。”

 

“我和维尔斯·劳伦两个人穷尽了两人的一生也想要追求的东西,最后我找到了——”他吐出了一个陌生的单词,“魂器(Horcrux)。”

 

“忒伊亚把她的兄长、她的丈夫制作成了魂器,所以才能继续延续生命。我和维尔斯也是在发现了这一点之后分道扬镳的。他产生了绝望——他一直追寻的东西居然是这样邪恶的、毁灭的,要用一条生命的消逝换取另一条生命的延续。而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想要活下去当然得要付出代价。我们决裂了,失去了维尔斯的我就像是废物一样,研究进度再也不能进展分毫。”

 

“等等!”信息量太大了,阿布的脑子有些纷乱,他暂停了男巫的叙述,“你的意思是什么?”

 

“我说得还不够明显吗?或者是你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那你就不应该踏进翻倒巷来询问我,小朋友,你应该回到你的象牙塔,你的霍格沃兹去念书,买一把最新款的扫帚在魁地奇球场上耍帅。”矮小的男巫毫不留情地说,“出现问题的根本不是你的朋友,而是占据你朋友身体的灵魂碎片——是的,她不是完整的灵魂,而是一片碎片。你知道应该如何分裂灵魂吗?我看你是很聪明的人,能够理解我的话吧。”

 

他的声音像是蛇嘶嘶地吐着信子:“是谋杀。她曾经参与过谋杀,所以才会让自己的灵魂分裂出来。”

 

2

 

离开猪头酒吧的时候,福玻斯对阿布拉克萨斯说:“你的朋友灵魂并不稳固,随时都可能被她占据身体,也许有一天你睁开眼睛,琼纳斯·沙菲克已经彻底换人了。要解决掉这个大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毁掉这片不知从何而来的灵魂碎片。”

 

阿布拉下兜帽,周围都是行色匆匆的男巫和女巫,他们自他的身侧走过,像是影子一样掠过他,他觉得只有自己仍在原地没有动过。像是凝固在这个寒冷冬日的雕塑。

 

第一百二十章

 

1

 

阿布回到了霍格沃兹,琼纳斯寻常地与他打招呼,阿芙拉笑嘻嘻地从琼纳斯的身后钻出来,挑衅般地锢住琼的手臂,惹得琼纳斯脸像是西红柿一样红透了。佩格悄悄地顺着桌角攀援到了过来,因为阿布平摊着手掌,她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把冰凉的下巴搁在了阿布的手掌中心,小蛇嘶嘶地吐着舌头,湛蓝的眼睛像是水洗之后的天空。

 

你——不——开——心——吗?她用尾巴在阿布的手臂上写字。

 

周围的人热热闹闹地准备着过圣诞节,暖和的氛围已经围绕了上来。阿布的脑海里仍响起福玻斯的声音,它非常顽固,一直盘踞在阿布的脑海里。一方是朋友,而另一方只是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灵魂碎片。她像是蒲公英一样没有着陆点,她此时还掌握在非常危险的汤姆·里德尔手中,随时都可能成为威胁。这是很容易做出选择和判断的事情吧?

 

阿布想起来下雪的街道上,他们混迹在麻瓜之间,努力地隐藏自己的痕迹。佩格莉塔围着深绿格纹的围巾,半张脸都被遮盖在围巾下面,只露出一双很澄澈的眼睛。那是与琼纳斯截然不同的眼睛。那是同样的一片蓝,可是佩格的眼睛更像是半透明的玻璃,里面能够清晰地映照出阿布自己的影子。她一边说话,一边从围巾的缝隙之中吐露出蒸腾的白气,她的脸颊被雾气包裹着,阿布想到,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佩格莉塔,没有见过她真正的样子。

 

他说过,等到她回到了自己的身体,要教她写自己的名字,要用很好看的花体字写。要带她一起打魁地奇,她说她喜欢当找球手,阿布说,他可以担任她的击球手。她要烤出很好吃的小饼干给他吃、要借用马尔福庄园的玫瑰花瓣来泡花茶,这一切都还没有兑现过。

 

“阿布。”回到房间的时候,琼纳斯忽然地叫住了正准备睡觉的阿布,“你最近是有心事吗?”

 

阿布近乎悚然地看着眼前的琼纳斯——好像从很小的时候,琼纳斯都能够轻而易举地剥离掉阿布身上的伪装,洞彻到他的内心来。而与他血脉相连的佩格好像同样继承到了这样的能力。

 

“……好像从上学以来,我们的关系逐渐疏远了,是我的错觉吗?阿布,你也有了自己的秘密了,一直没有告诉我——我并不是责怪你的意思,我觉得这很正常。长大的我们,本来就不可能奢求像是小时候一样无话不谈,你也是这样、我也是这样。也许隐藏秘密本来就是成长的必经之路。”琼纳斯裹着被子,翘起嘴角,露出头发乱糟糟的脑袋,他的声音轻得像是梦境一样易碎,“我想说的是——去做吧。”

 

“虽然这样说很奇怪,但是我的确一直是很犹豫的人,面对阿芙拉也是这样,我一直在迟疑和犹豫。那一天,那一天夜晚,在我拒绝了奥黛塔之后,我的心里好像有一个很强烈的声音,那好像并不是来自于我自己的,而更像是逗留在我脑海里的一个声音,它催促着我,对我说:琼纳斯,去做吧,去做吧,去你想要去的地方,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一个声音穿越过时间、空间,透过了琼纳斯,又重新地回到了阿布拉克萨斯这里。没有确切形态的少女,没有对应声线的声音,可是却仍然能够出现在他的眼前,波光粼粼地闪烁着,黑湖湖水的涟漪——

 

去做吧,去做吧。

 

阿布,你想要做的事情,就去做吧!

 

2

 

圣诞节的假期大家都没有选择回去,礼堂里举行着盛大的庆典,从上午就开始预热,阿布向布尔斯特罗德家族的二女儿斯塔莉垭写信道歉,说身体抱恙,不能出席圣诞节的舞会。而他实际上趁着黄昏离开了霍格沃兹,他把节日来临前的欢快欺负都抛之脑后,黄昏垂下的橘金色的光芒蕴在他的巫师长袍上。

 

他找柳克丽霞借了隐身衣,也正是魔法部也在欢度圣诞节,所以把守的人也露出了疲态,他提前拿到了保安人员的换班时间表,外面庆祝的焰火声大得惊人,足以遮盖这里任何的动静。所以阿布才得以找到空隙偷偷溜进神秘事务司。他穿过那扇黄金的大门,走向升降梯,等栅栏关闭,逐渐下沉落到了第九层,冷漠的女声没有感情地念着:“神秘事务司。”

 

福玻斯只告诉他要到这里来寻找解决的方法,阿布猜想过也许这名可恶的黑巫师藏着其他的心思,要把他诓骗到这里来达到什么目的,可是走投无路的阿布除了相信之外没有其他的选择。从他第一次下定决心要追查佩格的身世开始,阿布就已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圈套里。

 

所有的大门都是黑色的,地板、天花板、甚至时灯柱也都是漆黑的。只有阿布手里的魔杖发出微弱的光为他照亮。他在这样全然黑暗的境地里寻找不到任何方向,只能像是漆黑海面上游移的船只一样,被风和波浪席卷的方向牵引着向前走。

 

可是在这些漆黑的门扉里,却有一扇大门溢漏出微弱的亮光。萤火虫的光芒十分微弱,可是只要在足够黑暗的环境里,它就像是太阳一样耀眼——阿布拉克萨斯走向着它,推开了那扇漆黑的大门,那里面却不像是他所想象的有什么非常诡谲神秘的摆设,甚至熟悉得惊人。

 

——那是他房间的窗台。

 

他往前走着,那片银色的月光照耀在他的身上,像是清亮的水一样均匀的从他的浅金的发梢上一直淋到了他的脚踝。

 

浅咖色头发的少女被月光沐浴着,一步步地走向她。阿布拉克萨斯从来没有见过她,可是他知道她的名字。她那双澄澈得像是溪流一样的眼睛,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中。佩格莉塔要比他想象得更年幼一些,脸颊上还有些尚未褪去的婴儿肥,她像是森林之中的麋鹿,误入到了一片紊乱时空乱流之中,茫然地走向他。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好奇地抬起头来,与阿布对视。

 

阿布发现自己并没有实体,而是黏在了画像上,他成为了画像里的人。他以为这是神秘事务司创造出来的独立空间,可是佩格恍然大悟地对着阿布点了点头:“啊!我想起来了,我认识你,你是德拉科的爷爷——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是我……”阿布轻声说,“我是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佩格莉塔,我是阿布。”

 

“阿布,你为什么在画像里?妈妈告诉我,画像里的人都是已经死去的人,你也死去了吗?”她忽然问。

 

阿布试图呼吸,但是空气里只有油墨和比油墨更苦涩的味道,他意识到误入这片时空的人不是佩格,而是他,是他闯入了正常的时空里,遇到了正在自己时间轴里正常生长的佩格。她不会来到一个混乱的时代,还没有变成蛇、没有形体,被人利诱,无法直立行走,像是阴影一样寄生在别人的身体里。他们还没有相遇,也没有面临离别。佩格莉塔没有在月亮下的窗台被阿布拉克萨斯骗到,他还没有对不知道名字的,寄生在他朋友身体里的灵魂说:你能够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他没有告诉过她:不要偷盗,要当正直的小孩子;他还没有食言和撒谎;他们还没有一起逃离马尔福庄园,坐在同一把扫帚上,穿越鎏金色的阳光,穿过瀑布、衰草遍地的荒原、支棱探出的树杈;他没有把那简陋的胸针买给她,也没有让它在火焰里变成银灰色的铁水;他还没有在朋友的簇拥下许下一个小小的愿望:希望你能够变成人,希望你能够幸福——阿布拉克萨斯不长的十几年里,充满了谎言、利益,他被当成继承人的模具一样浇筑着血肉,却在这里生出了一片柔软的下陷地来,能够宽容他软弱、犹豫、不知所措。

 

佩格莉塔,你知道吗?我们曾经经历过许多的事情。很长一段时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共享这个秘密,但是我看着你一点点地被抢走。就像是无法挽回的月光一样,一点点地从我的身上偏离。你见证过我的懦弱和纠结,我没有办法坚定地选择,经常会被我的家族、我的使命所牵绊,可是你从来不会责怪和说教我。我是犹豫的、不坚定的人,你会对我说,去做吧。所以现在我过来找你了。也许你会觉得这一切像是一场幻梦,我的名字、我的模样,会像是窗户上的水雾一样被擦拭掉,你会什么都不记得,透过那扇被擦拭干净雾气的玻璃看到窗户外面的树杈,你面前的窗台是我们曾经骑上扫把逃离过的窗台,窗户外面正在抽出嫩叶的树枝,是我们曾经越过的树杈。我们曾经一起凌驾在马尔福庄园上面,一起看到太阳升起来,又从金黄的晨光里穿过去——

 

阿布拉克萨斯什么都不能说,他只能说:“佩格,我知道你会忘记这件事情……没有关系,你不必为此而觉得自责,遗忘并不是你的过错,相反,它是一项非常卓越的能力。忘记掉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阴郁的、沉重的时光,我希望你能够永远快乐,什么都不要记得。”

 

佩格莉塔看这样眼前的画像,他像是一个影子一样出现、又隐匿起来,她从来没有见过他,画像里的人,德拉科告诉过她,他们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人,是已经死掉的人。可是觉得心里好像有很酸涩的感觉,是因为她生病了吗?

 

“我们是见过面吗?是在哪里呢?”好像感觉到眼前的人会消失掉,佩格追问道,“你能告诉我吗?我这一次一定会努力地记住!”

 

阿布拉克萨斯看向那片月光照耀的窗台,凝结的白霜像是眼泪一样均匀地覆盖在上面。他说:“在这里,就是在这里。”

 

很多年前的夜晚,阿布拉克萨斯走进他的房间,佩格莉塔就站在窗台边,他像是命运一样地走近她,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像是被水打湿一样冷冽清凉,他向她询问:那么,这位朋友,你能够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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