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月没梨 —

舌尖上的黑魔王(99—101)

汤姆里德尔Bg


——Year3:大地上的异乡人


第九十九章

 

1

 

分院仪式有条不紊地推进着,每当有新生被分到了学院里,学院的长桌上就会响起掌声。

 

“蕾拉,蕾拉。”桃金娘的手冰凉得像是玉石一样,蕾拉转头,礼堂高高的天花板漂浮着白色的蜡烛,烛火忽明忽暗地照耀在她的脸上:“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她的语气很之前很不一样,比起情绪低落和神经质,她显得好像更像是正在肃穆地告诫着她。她的脸色苍白,这让蕾拉情不自禁地联想到了在进礼堂的时候看到正在漂浮着的珠白色的幽灵。

 

不要去?不要去哪里?蕾拉不解。台阶上的麦克米兰教授又念了一遍蕾拉的名字,她来不及多想就从队列里走出来,像是其他人一样坐到了小板凳,戴上了帽子。

 

你很聪明,去拉文克劳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你也许会在那些书籍和知识里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不过我看到,你同时也很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又是一个弗里达,我想你已经自己做好了决定,如果是这样的话——

 

“斯莱特林!”

 

蕾拉从凳子上走下来,朝着自己学院的方向走去。

 

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珠白色的幽灵在贴着蕾拉的后脑勺急切地说:不要去,不要去。

 

蕾拉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的头顶上,可是抬起头,却只看到空中正在燃烧的蜡烛,它们悬浮在礼堂的上空,有些刺眼的光晕让她发昏,她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下雨,也不是被烧灼的飞虫的尸体。其他新生又被分到了各自的学院里,长桌的鼓掌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像是海浪一样冲刷着她的耳廓,但她一直都有自己的方向。

 

那是她想要去的地方。

 

2

 

“弗里达?”本来懒洋洋地趴在桌子边缘等着开饭的阿芙拉突然抬起头看了看阿布:“是那个弗里达吗?他居然还有女儿?”

 

看到琼纳斯有些不解,阿布解释道:“弗里达曾经是现在魔法部部长的下属,是比较激进的亲麻瓜派,在十几年前被人在翻倒巷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听起来不像是意外事故。”琼纳斯说。

 

阿布看了一眼阿芙拉,后者不客气地说:“不用欲言又止,我自己跟琼说。当时广泛地认为是当时臭名昭著的黑巫师柯尔斯下的手。而柯尔斯·埃弗里是我的祖父。”她很少跟他更加深入地谈过自己的家庭,不过即使琼纳斯不知道,她相信阿布也会很“贴心”地把一切都告诉他。

 

她就是这样的人,外面关于埃弗里家的流言蜚语很多,主要是围绕着她的祖父。她自尊心很强,过分矜傲,小时候若有人提起这些事情,她就恶狠狠地扑上去把人打得头破血流才罢休,回到家又要受埃弗里先生的罚,不过维吉尔从来没有看过阿芙拉低过头,往往是艾琳达在中间劝和。但是这一次她是主动地向琼纳斯提到这一切的,阿芙拉毫不避让地看着琼纳斯,她的眼神很专注,不想错过他脸上任何的表情变化。

 

可是琼纳斯依然神色如常,平和地看着阿芙拉:“但是真相是这样吗?”

 

“……没有人知道。”阿芙拉睫毛轻颤了颤,等到说话的时候,感受到干涩的喉咙,她才反应过来她刚才在紧张。毕竟她已经长大了,不是那个可以在听到对方议论她的家人,就直接扑过去把人按倒,连踢带踹的小女孩了。可偏执仍未从她的身体里退化掉,甚至到如今依然蓬勃地生长着。上面的迪佩特校长已经致辞完毕,空荡荡的餐盘上装满了食物,烛火变成了更温馨柔和的暖橘色。她似乎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但又一定要继续追问下去,一定要把对方和自己都逼到不可转圜的死路上,她直截了当地问琼纳斯:“你认为呢?琼,你觉得是我的祖父杀的吗?”

 

“我并不了解这些,我认识的只是你啊,阿芙拉。不是埃弗里家,也不是你的祖父。我对于你的了解,都是来自于我亲眼见过的阿芙拉,我亲耳听到的声音。”琼纳斯用柔和的声音安抚着阿芙拉有些激荡的情绪,阿芙拉长久地凝视着他,在即将变成雕塑之前,她噗嗤笑了出来:“不是。不是他做的,他是做了很多坏事,但至少这件事不是。”

 

“我并不觉得她现在到斯莱特林来会有什么好下场。她是个混血,八成还是由麻瓜抚育长大的混血。现在的魔法部部长的政令动摇了很多纯血家族的利益,作为弗里达的后代,她很难不被迁怒。”阿布拿起了桌上了胡桃酥,然后不动声色地丢到了口袋里,表面上还是在跟阿芙拉和琼纳斯正常地交谈着。

 

在阿布试图去拿草莓泡芙给佩格吃的时候,维吉尔突然绕到了他身后用力地拍了一下阿布的后背,他手上的东西没有拿稳,滚到了地上。

 

“维吉尔。”阿布皱眉:“你就不能稳重一些吗?”

 

“哦,对不起,妈妈。”维吉尔熟练地接上了,看到阿芙拉笑得前俯后仰,他拍了拍脑袋,充满歉意地对阿布说:“阿布学长,对不起,你刚才语气太像是我妈妈了,我条件反射——”

 

佩格好像因为没有接受到投喂,从口袋里钻出来,袍子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维吉尔很敏锐:“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说说你吧,刚才不是坐在贝琳达那边吗?怎么突然过来了。”阿布岔开了话题,用宽大的袍角遮住了佩格,他侧过身,挡住了维吉尔的视线。

 

维吉尔虽然还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细究这件事,他耸耸肩:“贝琳达今天一看到我就哭,说她不愿意跟不认识的人在一起。”

 

“那你现在还有时间闲逛,不去继续安慰她?”阿芙拉挑眉。

 

“嗯?为什么?我们只是朋友啊。”维吉尔挤到了阿芙拉和阿布之间,给自己倒了一杯胡萝卜汁:“身为朋友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接下来她当然要自己去面对了啊。”他语气平淡满不在乎地说。

 

“对了,好像赫奇帕奇那边有个学生没有返校。六年级的级长正在跟洛克先生了解情况呢。”维吉尔的消息总是很灵通,他在学校里认识很多人,不只是女生,很多男生也跟他关系很好。他压低了声音说:“而且你们看到教师席了吗?邓布利多教授开学宴都没有来,听说正忙着解决巫粹党那边的事情,麻瓜那边也也在打仗,我觉得……”

 

在他还想说什么时候,拉文克劳的一个高年级女生从长桌那边走了过来,她还戴着级长徽章,身材高挑面容姣好,只是表情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淡,看得出来她不是很喜欢维吉尔,但勉强维持着礼貌:“维吉尔,你知道拉斐雅为什么没有参加开学宴吗?”

 

“嗯?拉斐雅哪位?”在对方凌厉的目光扫过来之前,维吉尔举手投降:“好啦,奥黛塔学姐,你别瞪我,我真的没有再随便进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了。”

 

“只要能够回答正确问题,休息室欢迎任何一个学院的学生。”奥黛塔说:“麻烦您不要套近乎了,我很忙的。院长刚才通知我要清查确认每一名学生都在学校里,我现在想知道拉斐雅跟你说过自己要去哪里吗?”

 

“她跟我说魔药教室被人占用了,然后在找其他地方,剩下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维吉尔老老实实地回答。

 

“非常感谢。”奥黛塔朝他微微欠了欠身。

 

阿布并不是很有兴趣听他们的对话,只不过佩格好像嗅闻着熟悉的味道又重新攀援了上来,是汤姆让她找的人就在这里。

 

3

 

“洛克先生,玛丽安去哪了?”几个三年级学生最后按捺不住,围住了洛克先生:“这一个假期她都没有给我写回信。”

 

乐天派的洛克先生难得沉默了起来,麦克米兰教授在旁边帮他接过了话茬,温和地回答他们:“她生病了。”

 

“很严重的病吗?派利斯夫人治不好她吗?”一个格兰芬多的男生着急地问:“那她在圣芒戈吗?她在哪个病房?”

 

“她在其他的地方治疗,比圣芒戈更远的地方。”麦克米兰教授垂下头,轻拍着他的肩膀。

 

“玛丽安,玛丽安,如果我们给她折千纸鹤,她会更快地好起来吗?”另一个赫奇帕奇女生说:“用蓝色的纸片折吧。我记得她喜欢蓝色,因为她想去拉文克劳,虽然最后被分到了赫奇帕奇来。”

 

“亚麻色也可以,那是她头发的颜色。”格兰芬多的男生说,他仰着头盯着麦克米兰教授:“等千纸鹤折好了,您能帮我们把它们递交给玛丽安吗?”

 

“可以,当然可以。”麦克米兰教授垂下头,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脸:“她会高兴的,如果她能够看到你们的心意,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第一百章

 

1

 

拉文克劳的人?汤姆鼓励地看着佩格:那你还记得别人是怎么称呼她的吗?

 

嗯……佩格努力地回忆着:澳大利亚?还是奥地利?不对不对,这个听起来不像是女孩子的名字。

 

拉文克劳……奥黛塔?奥黛塔·帕金森?汤姆试探性地说出了一个名字。

 

哦!汤姆你都还要我去帮你找。佩格有点不高兴。

 

我并不确认是她。我跟她很少有交流,只不过通过观察觉得她应该是纯血家族的人,我本以为她应该是个斯莱特林,既然你说拉文克劳……对上基本身形的只有帕金森。汤姆轻轻地摩挲着佩格光滑的鳞片:你做得很好,佩格,你帮我大忙了。

 

真的吗?佩格之前的不高兴马上一扫而空,非常骄傲地昂起脑袋:我真的帮到你了吗?

 

当然,这件事只有你能去做。汤姆低沉地说:只有你能够记住她的味道,然后依循着找到她……毫无痕迹,没有人会怀疑一条蛇。这一点其他任何人都比不上你。

 

我为什么要跟别人比啊?佩格歪了歪脑袋:我不是你独一无二的佩格吗?

 

你是佩格,你是我的佩格。佩格趴在他的膝盖上,他垂下头抚摸着佩格的鳞片,动作轻柔得像是拂过小猫柔顺蓬松的毛发,可佩格现在是一条长不大的小蛇,从1935年的冬天开始,她就停止了生长。佩格想,她应该曾经有一头很漂亮的头发,可现在只有蛇鳞,蛇鳞是光滑的、冰冷的,汤姆的指腹摩挲过,像是在触摸一把冰凉的匕首,某种顺手的武器。可佩格不是,她是人类,她有长而柔顺的头发,呼吸是热的,体温是热的,笑是热的,湛蓝的眼睛投掷出去的视线也是热的。在寒冷的地方,她要去拥抱他,把热度分给他一半,等到下一个冬,等到下一个冬。

 

2

 

“烦死了,这个学期还多加了选修课。我一点也不想去听神神叨叨的骗子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阿芙拉趴在桌上抱怨着:“维吉尔,你不要幸灾乐祸,等明年你照样要选课。”

 

“你如果不想选占卜课,看看算术占卜嘛。”维吉尔怂恿道:“听说它比盯着水晶球看要准确不少。”

 

“……不!我现在觉得占卜课很好。”阿芙拉认真地掰着指头算:“算术占卜,又有算术,又有占卜。而占卜只有占卜,四舍五入是我赚了,学校亏了。我现在就要选占卜!”

 

“我倒是都想学一下。”维吉尔说。

 

“包括麻瓜研究?”阿芙拉乜他。

 

“麻瓜研究也不错。”维吉尔笑眯眯地说:“听说教授有点耳聋眼瞎,正是一节适合偷摸着谈恋爱的课程。”

 

“你为什么一定要在上课的时候谈恋爱?”

 

“不是我哦。”维吉尔放了一根手指在嘴边:“是你和琼。”他小声地凑在阿芙拉的耳边说:“阿布肯定不会选这门课,是不是很好的甩掉电灯泡的机会?”

 

阿芙拉在反驳维吉尔她跟琼纳斯还没有走到这一步之前,先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这确实很有道理。不过她还是拒绝了:“要是琼知道我的打算肯定会不高兴,而且我一点也不想上麻瓜研究课。”

 

“阿芙拉啊阿芙拉,居然有一天你也会考虑别人的感受,我都有点嫉妒琼了……”维吉尔抱着手臂靠在窗户边,脑袋抵住玻璃,阿芙拉一瞬间觉得他笑意全无,但眨了眨眼睛,看到他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你看,连我这个弟弟在你的心目中的地位都没有他高。”

 

“这怎么能比较?”阿芙拉皱眉:“你是我的弟弟,琼是我的朋友。”

 

“所以琼也应该嫉妒我。因为他永远成为不了你血脉相连的弟弟。”维吉尔笑嘻嘻地说:“这样我们就扯平了。”

 

“我觉得你跟拉文克劳的人相处太久了,沾染上了神神叨叨的毛病。”阿芙拉把维吉尔的羽毛笔丢给他。

 

“因为你的老弟正在青春期嘛,青春期的男孩子总是会想很多,这是正常现象。”维吉尔厚脸皮地说:“你也应该多关心一下我,对我好一点。”

 

“还要对你多好啊。”阿芙拉瞥他,痛心疾首地说:“我暑假给你背了多少锅啊?你做那些乱七八糟的实验,把家里的花瓶和挂画都刮坏了,还假惺惺地跟艾琳达说不要责怪姐姐……”

 

“那是因为妈妈从来都不舍得骂你啊,好没有道理,明明我才是她的亲儿子,她却更喜欢你。”维吉尔装出一副伤透了心的模样:“我真是小白菜啊,地里黄啊~”

 

3

 

佩格盯着眼前的羊皮卷看了好久,小声地对阿布说:“阿布,你给我抄一下你的答案吧!”

 

“我已经跟琼纳斯商量好了,我们一起选的保护神奇动物和占卜。你不需要操心这件事。”阿布看着佩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忍住问出来:“你还好吗?”

 

“嗯?很好啊。”佩格弯起嘴角。

 

“在那件事之后,我一直在找你。”阿布说:“但是汤姆里德尔把你藏了起来,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看到过你……”

 

佩格疑惑地问:“哪件事?”

 

“上个学期期末……”

 

佩格摇了摇头:“我记性不是很好,很多事情都不太记得了。那应该不是很高兴的事情,所以我忘掉得很快。”她的蓝眼睛里盛满了困惑和好奇:“是很重要的事情吗?阿布你告诉我吧,我忘记了什么?”

 

阿布定定地看着她,最后说:“那就忘记吧。”

 

“啊?”

 

“忘记吧,没关系,不是很重要的事情。”阿布说。

 

“对不起……”佩格垂着头,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在为被她遗忘的不太高兴的回忆道歉。那些不高兴的事情,阿布知道,并且参与其中了,佩格却自私地率先从里面抽离,因为只有记得的人才会为难过的事情伤心,佩格要当快乐的小孩,所以只能时常把不高兴的事情腾出来。

 

“你不需要道歉,佩格,因为做错事情的人不是你。”阿布对佩格说:“遗忘是一项很好的能力,遇到无法排解的事情,这是最好的途径。”

 

佩格听得一知半解,但还是努力地点头。

 

“里德尔有让你做什么吗?”阿布正准备问她,但是看到已经从楼梯上下来的汤姆里德尔,他微笑着敲了敲阿布和佩格这边的桌子:“两位,这里有人吗?”虽是这样问,不过他显然没有征求他们两个意见的打算,只是客套一下,在阿布回复之前,他就已经坐了下来。

 

“继续吧,就当我不存在。”汤姆扬起下巴,十指交握着放在膝盖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阿布和佩格。

 

怎么形容呢。佩格觉得自己现在像是在吃坩埚蛋糕的路上看到了一块甜甜的南瓜馅饼,在佩格抑制不住本能要去咬南瓜馅饼的时候,坩埚蛋糕高高地跳了起来,用力地锤着佩格的头,控诉她的三心两意用心不专。

 

佩格看着汤姆,大脑直接把汤姆苍白的脸跟坩埚蛋糕划上了等号,情不自禁地吞了一口口水。不行。她在内心谴责自己,人不能,至少不能对自己的朋友流口水,如果汤姆真的在她面前变成了美味的巧克力坩埚,还主动地跳到她的怀里,她也无——

 

无法抗拒。

 

佩格最后正视并且接纳了自己的内心。

 

而阿布依然沉默着,他垂着头掰弄着手指上的戒指,没有率先出声的意图。对于里德尔这种人,暴露更多的情绪只会给予他更多可以利用的把柄。

 

“两位不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吗?应该有很多话想说吧。”汤姆翘起嘴角,但是眸子里没有笑意:“怎么?难道是因为我的加入导致你们两个的叙旧无法进行了吗?”

 

“该说的已经说完了。”阿布冷淡地看着他:“我想也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佩格为什么会进入琼的身体里?他们两个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为什么是琼纳斯,而不是其他人。”

 

“阿布拉克萨斯,难道佩格没有告诉过你她的名字吗?”汤姆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我以为你们的友谊足够坚固,毕竟在上个学期,你冒着风险到有求必应屋来找佩格。在你看到她的尸体那一刻的表情,我至今都难以忘怀。”他就是要说给佩格听的,阿布要佩格忘记,可是他一定要让佩格想起来。她不能忘记,也不应该忘记,快乐的事情,痛苦的事情,都是他赋予的,这些记忆编织成了他们之间的纽带,紧紧地缠绕在他们的手腕上。

 

“还记得这些吗?”汤姆在对佩格说话,但是眼神却紧紧盯着阿布:“佩格莉塔·沙菲克。”

 

第一百零一章

 

在听到这个姓氏的时候,佩格都有些悚然。她很久也没有想起它。汤姆会叫她佩格,偶尔也会直接叫佩格莉塔。但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没有人会叫她沙菲克。于是她的姓氏就像是不常用所以退化掉的器官一样,逐渐从她的记忆里隐匿了。

 

阿布的目光投向佩格,后者的困惑看起来并不比阿布来得少多少。佩格不是很懂得隐藏情绪的人,所以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阿布,不是因为她想要隐瞒什么——可能是连她自己都忘记了这件事。这多少让阿布有些安慰,不过在汤姆的面前,他依然不能放松警惕。

 

“我想你应该确认过。柳克丽霞·布莱克手里有一本巫师家谱,如果上面记载过她的名字,你现在不应该是这幅表情。这样的话说明至少在沙菲克家目前并不存在佩格莉塔其人。”汤姆微微一笑。

 

“目前?”阿布敏锐地捕捉到了汤姆的措辞:“你的意思是……未来有可能会出现吗?”

 

佩格看了看汤姆又看了看阿布,明明他们两个在讲着关于她的事情,她却像是局外人一样,听得云里雾里的。

 

她实在忍不住出声:“你们是在说我吗?”

 

“如果你的脑袋能够稍微管用一点,我就不用费这么多周章了。那样的话。现在应该是由你来解释给我们听你的来历。”汤姆缺乏感情地说:“所以,小姐,如果你不懂的话,麻烦保持沉默。”

 

“你太霸道了。”佩格抱怨着:“虽然我不能帮助你们,但至少也是关于我的事情吧,我就不能稍微有点参与感吗?”

 

“连你姓什么都忘记了人想要什么参与感?也许在我们可以考虑最后给你颁发一个谢谢参与的奖杯。”汤姆讽刺道。

 

“你不要随便贷款帮阿布做决定。”佩格反唇相讥。

 

“我可以友情提供一个镶金边。”阿布面无表情地说。

 

佩格被噎住了,控诉地看向阿布,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你,背叛了工人阶级。

 

“我还是觉得这多少有些荒谬。”阿布冷静地说:“也有可能佩格是沙菲克先生私生女之类的。”

 

“私生女是什么?”佩格好奇地问。

 

汤姆挥了挥魔杖,书架上飘来了一本书,缓缓地在佩格的手心里降落,佩格疑惑地低头看了看:“这是什么?”

 

“词典。”汤姆道。

 

“给我词典做什么?”

 

“在你想要问出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之前,可以事先翻一下它。”

 

“哦!”佩格欢快地把书翻开了,然后低下头对着词典问:“词典快告诉我,为什么汤姆的脾气这么坏?”

 

无法找到答案的词典给佩格打了一个问号。

 

“你看,没用。”佩格摊手。

 

汤姆也想给佩格打个问号。

 

阿布似乎宁可相信沙菲克先生行为不端背叛了沙菲克夫人也不太愿意相信佩格有可能是来自未来时空的灵魂。而且在从休息室里离开之后,他思考过,也许佩格跟琼纳斯并没有切实的血缘关系,目前这一切都只是汤姆里德尔的主观臆测和诱导,他不能直接陷入他的思维里去。或者是他无法想象如果汤姆里德尔的猜测是真相的话,他应该如何面对佩格莉塔。

 

如果她不来自过去,也不存在于现在,那么一直与阿布拉克萨斯对话的佩格莉塔,不是如同海市蜃楼一般吗?在光的折射,时间的反射里,他短暂地看到了她的模样,她如常地大笑,叫着他的名字,通常是专注和信赖的。等到他寻觅着声音走过去,半边的身体毫无阻碍地穿过她的身体的瞬间,他就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她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存在着,但不是这里,不是现在。

 

2

 

“阿布,我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去派利斯夫人那里看一下。”夜晚的时候,琼纳斯晚上突然对阿布说:“今天好像又发生了像是上个学期末那次一样的事情。我突然晕倒了,从一个地方到了另一个地方,但是这段时间里的记忆非常模糊,就像是梦游一样。”他正在给花浇水,黑湖下的宿舍见不到阳光,所以他养的都是一些不需要晒太阳的话,在土壤上压着一些色彩斑斓的石头,他多看了几眼,因为里面比起前几天好像变多了一些。

 

“上一次还可以说是被袭击之后的后遗症——”他拍了拍脑袋:“我好像现在连我到底是怎么被袭击的都不太记得了。”

 

阿布不动声色地说:“完全没有印象吗?是不是因为你之前被施过遗忘咒的原因?如果不恰当使用遗忘咒的确有可能导致这个结果。上一次派利斯夫人给你的药你是不是没有喝完?”

 

琼纳斯回忆起了那股味道,情不自禁地抖了抖:“派利斯夫人的治疗水平没有什么问题……如果她要是愿意改进一下味道就好了。”他裹紧了被子,努力地形容:“就像是臭袜子煮沸之后,然后被派利斯夫人装瓶塞给我们喝。”

 

“你失去的记忆是哪一段?”

 

“今天在休息室睡着之后……”

 

阿布打断了他:“今天在休息室的时候你并没有睡着,你再仔细回忆一下,我们一起讨论了之后的选修课,决定了上神奇动物保护和占卜课。然后里德尔从楼梯上下来,在我们的对面坐了一会,我们简单地谈了一些琐事。你还记得这些吗?”

 

琼纳斯被阿布的描述牵着走,在记忆里的确有模糊的关于这件事的建议,他趴在桌上听着阿布和汤姆谈话,但是他怎么也记不起他们谈论了什么,这段记忆像是裹着一层棉花一样,让他看不真切,但又似乎确实发生过。

 

“可能是我精神太恍惚了,忘记了。”琼纳斯说。

 

琼纳斯那边似乎已经接受了阿布编织的谎言,沉沉地睡了过去。但是阿布却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的吊灯。这是正确的吗?他情不自禁地想着。在不知觉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偏离了最初的方向,也许这是应该他承受的隐瞒的代价。他为了借佩格的影响让琼纳斯远离阿芙拉,让琼纳斯走向更好更正确的道路,可是一切不仅没有如他所愿,还倒向了更加无法挽回的一边。他现在只能继续把这个秘密捂死,一直到佩格彻底跟琼纳斯断开关联。

 

只是如此吗?阿布想,只是如此吗?没有别的原因,没有其他的私心吗?每当想起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眼前就会出现寒冷的季节的雪花和炊烟,在烟雾和雪籽停留的地方,一双明亮又清澈的蓝眼睛正专注地凝视着他。

 

这是正确的事情还是错误的事情?这是好的事情还是坏的事情?阿布不解。他那些博学的家庭教师们教授他飞行、魔药、魔法世界的常识、基本的礼仪,他的父亲教他势利和冷酷。而没有人教他应该如何应对这样的无措和脱轨。在这静默如谜的夜里,无人告诉他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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